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唐旭锋
上面这段视频，岑光澍拍摄于一两个月前，那些白色的大棚，就是他的葡萄园。在视频的后半段，可以看到铺天盖地的鸟儿，蜂拥而至。
56岁的岑光澍是慈溪的一名葡萄种植户。
眼下，他种植的本地葡萄已经下市，但他心里一直有个解不开的疙瘩——他的葡萄园边上栖息了一大群鸟，数量成千上万，葡萄被祸害了不少。
“赶也赶不走，又不能捕杀，毕竟鸟类是保护动物。”种了30多年葡萄的老岑犯难了。今年的损失已经超过10万，明年咋办呢？
小时新闻记者来到葡萄园一探究竟，发现鸟儿不仅吃葡萄，更让老岑恼火的是，它们把大棚的塑料薄膜弄破了不少。这个薄膜本来是可以循环使用的，如果破了一块，下一季葡萄的生产和品质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老岑承包的葡萄种植园，位于慈溪观海卫镇徐家浦窑厂附近，面积约50亩。小时记者来到现场时，天下着蒙蒙细雨。老岑看到我，拿出一双雨靴给我穿上，然后带我去葡萄园走了一圈。
眼下本地葡萄已下市，老岑的葡萄园已经见不到一颗葡萄了，葡萄大棚顶端的薄膜大都已经收了起来。
老岑说，这个膜是从山东临沂买来的，质量很好，一共花了5万多元。他抓住一片薄膜使劲撕给我看，怎么也撕不破。但这么结实的膜居然被飞鸟破坏了不少。
小时记者沿着梯子爬到仅剩的一处大棚顶端，看到塑料膜很多处都被撕裂了，长的裂缝差不多有一尺。
老岑说，这不是鸟儿用嘴啄破的，而是脚爪子弄破的。原来，紧挨着葡萄园有一片近20亩的小树林，这里成了鸟儿的繁衍栖息的“天堂”。鸟儿白天活动，黄昏时飞回来，成片成片地都落在葡萄园的大棚上歇脚。
“这几天下雨，大棚被冲洗干净了。平时上面都是白色的鸟屎，腥味很重。”老岑说，老棚受损就不能保温了，而温度管理是确保葡萄质量以及早熟的重要因素。此外，遇到台风天，破损的大棚更容易被大风吹倒。
除了白色的白鹭，小时记者看到还有一种黑色的鸟在葡萄园上空盘旋，不时飞进小树林里。
“这个鸟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它们跟白鹭不一样，它们专门偷吃葡萄，而且只吃那种已经成熟发紫的、甜度很高的葡萄。”老岑说。
老岑种植的这50亩巨峰葡萄，今年5月28日开始上市，到7月底已全部卖完。他只能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给我看，一串串葡萄，中间有好多个被鸟啄烂了。
“即便一串上只有一个葡萄烂掉，由于氧化的作用，也会继续‘传染’，其他葡萄也会腐烂，如果伤到中间的小藤，整串葡萄都会坏掉。”老岑说起这些，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因为葡萄被鸟偷吃，不仅影响了收成，采摘的时候还得雇佣更多的工人，将那些被啄烂的葡萄挑出来。
宁波观海卫以出产葡萄著称，老岑在当地种了30多年葡萄，是远近闻名的种植能手。
“今年的损失太大了。”老岑说，去年他的葡萄园销售额有万元，今年只有60来万，价格下跌是一个因素，这些鸟造成的损失也不少。
事实上，这些鸟并不是第一天就有的。
老岑签了10年的承包合同，今年是第七个年头。他说：“往年也有鸟，只是今年更多了，它们在小树林里繁衍生息，数量连年增多。”说着，老岑带着我穿过葡萄园，来到一侧的水沟边，水沟的另一侧就是小树林。
记者看到，水沟里以及岸边掉落了一些白鹭的尸体。远处的树林里，还有几只白鹭站在地上找食吃。老岑苦笑着说，“这些尸体，是它们自己死了掉下来的。”
记者查看了地图，该种植园离大海不过十几公里。
老岑说，现在生态环境好了，这些鸟的生活条件也好了，附近有养殖的鱼塘，所以它们就把这里当成了栖息地，长久地住下不走了。
老岑的葡萄园还有3年的承包期，他非常担心此后的收成。
“被破坏的大棚薄膜明年还想用，但损失会有多大，我自己也没底。”老岑希望当地政府能帮他想想办法，毕竟这些鸟都是保护动物，私自捕杀肯定是违法的。
记者在现场看到，葡萄园的周边也拦了网，但这种网不会对鸟类构成伤害。另外，大棚上也挂了不少颜色鲜艳的假人，用以驱赶鸟儿，此外老岑还配备了几十只驱鸟喇叭，但这些防备手段对于成千上万的鸟儿来说，似乎起不到多大作用。
小时记者咨询了慈溪市森林公安局的陆警官。
据介绍，根据老岑提供的图片，那些白鸟是白鹭中的小白鹭，而黑鸟是一种叫乌鸫的鸟，在浙江很常见。
“这两种鸟都是留鸟，不过白鹭只吃小鱼小虾，而乌鸫则会吃果浆和虫子。”陆警官说，他们都是国家保护动物，捕杀是违法犯罪行为。
“目前，主管部门还没有出台相关的野生动物致灾的赔偿政策。”对于老岑遇到的难题，陆警官也表示很无奈。
慈溪观海卫镇农办孙主任也听说了这个事。他在电话里告诉记者，这些鸟在海边一直都有，只是近些年越来越多了。对于果农受损的情况，他表示可以尝试走商业保险的路子。
“我们先跟保险公司联系看看。”孙主任说。
小时新闻记者获悉，为防范野猪对庄稼造成的损失，今年太平洋保险宁波分公司在海曙区章水镇试水“野生动物意外险”。该公司农业保险部的相关人士告诉记者，如果慈溪的农户或当地政府也有此类需求，他们可以通过调研，开发新的商业险种。
另据了解，有关政策性农业保险由人保公司牵头在做，像老岑此前就投保了50亩葡萄的气象指数保险。
新闻+：浙江有哪些鸟类吃葡萄？
小时记者请教了浙江著名鸟类专家、浙江省野鸟会秘书长范忠勇。
据范老师介绍，浙江目前已知有多种鸟，吃葡萄的一般以雀形目鸟类为主，如鸦科的红嘴蓝鹊（山区多见），杂食性或主要以植物性食物为来源的鸟类。看了老岑所拍的葡萄园鸟儿群飞的视频，范老师判断在这里这里吃葡萄的除了乌鸫，可能还有鹎类（如白头翁）以及椋鸟类（丝光椋鸟、八哥等）。它们都是雀形目，分属于鹎科和椋鸟科。
“鹭类只吃小鱼小虾，不会吃果子的。”范忠勇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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