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悠悠
晨光熹微,窗外红玉兰树上的白头翁,藏在碧绿的树叶间,又在高调地饶舌:“起喽,起喽——姐是第六,姐是第六——”
“第六有啥好炫耀的!”我心中暗笑。不过,她那清脆高亢的叫声,实在让人着迷,即使被吵醒,我也并不恼她。
鸟是浪漫的诗人,她们对生活永远报之以歌。鸟鸣常常催生我些许特别的情愫。
曾经,我在清晨聆听过鸟鸣。
几年前的一个暑假,我带领学生到南京游学。拓展基地处在郊外,环境很幽僻,四周绿树环合,一条不太宽的河汤汤穿过,河边是几个不大的鱼塘,而我们住宿的小木屋就亭亭地立于鱼塘之上——这纯粹的水上人家布局,真是一种绝妙的构思!
第二天清早,我信步徜徉在水泥小径上,看旁边葱绿的稻田,看开着五颜六色小花的药材田畦。不觉走到了几株大树旁,为一阵鸟的喧闹所吸引。树叶很密,只零星的露着几片白羽,不见真容,惟闻其声。那声音并不悦耳,断断续续,喑哑低沉,竟像带着几分起床气。这使我想到了南方的蝉——身形硕大肥胖,但叫声中却带有几分呆滞,既不高亢,也不婉转,哼哼唧唧。
我不禁心生愕然:这鸟们即使身在梦里水乡,烟雨江南,竟不会百啭千声!
——唉,异乡的鸟鸣,哪有北方的洋洋盈耳、宛转悠扬!
我曾经在薄暮时分,几次专程到植物园的竹林里去听鸟鸣,那才是道地的享受。
植物园的竹林并不很大,不到二十亩的样子。整片竹林被林间小道分成七八个不同的区域,或种植淡竹、早园竹、罗汉竹、湘妃竹,或种植黄杆京竹、碧玉间黄金,品种等等不一。穿行其间,竹枝攲斜交颈,遮蔽天日,倒有几分曲径通幽的妙处。
然而,最妙的是坐在道边木凳上听鸟鸣。赏玩之不足,我曾经在手机上留下了一段文字以述其妙:
“倦鸟归林,枝头正喧,群鸟乱鸣,声声婉。鸣声从竹尖泻下,如春雨绵绵,如山泉潺潺,扑入怀,撒满身,萦耳畔。
暮色渐合竹林幽,好鸟归巢站枝头。一派喃喃相媚好,万支竹笛奏清秋。
竹子纤细,密密匝匝,一道竹墙,隔出一个幽静的世界,人在其中,便屏蔽了扰攘。身在竹林,恍然置身事外,屏蔽了些许烦扰。
一耳鸟鸣,一心清幽,鸟声如飞泻瀑泉,我在林中,轻灵盈我襟怀。
暮色越深,鸣叫越欢;鸣叫越欢,红尘似远。”
生活单调乏味的时候,去植物园听一听鸟鸣,“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感觉,真好!
不惟歌声,鸟在我心中精灵一样的存在。
譬如燕子吧:
小时候养过的鸟,只有麻雀,有的从全身光洁无毛开始,有的从身披青色粗羽开始,大抵养至二三十天,便呜呼哀哉。每当我叹惋沮丧之时,母亲便来安慰:“这东西是养不熟的,大了也会飞走。”母亲还说,燕子就不会这样,虽然只吃活食,难饲喂,但能养熟(长大后跟人亲近,不飞走)。她说的燕子是在猪圈中做巢的油燕,而非在正屋中做巢的家燕。家燕在人们眼中是一种吉祥的鸟,俗语云:“燕子不进苦寒门。”燕子在梁间呢喃的温馨,我也的确曾享受过,只是太过匆匆。
母亲还讲过,我的一位远房的长辈亲戚,小时候好养鸟。饲喂的燕子长大后会站在他的斗笠尖上,随他一起下坡(去田间)。那时着实令我好生好羡慕。时光荏苒,失恃日久,到底是哪位亲戚,如何驯化,都已无从考证了。
再譬如喜鹊吧:
前年春天吧,我楼前偏东那栋楼三楼一户人家,喜结连理,窗户上贴着红红的圆圆的几个窗花,很喜庆。
过后不久,我发现常有喜鹊站在他家安放空调外机的平台的围栏上,嗓门洪亮地欢闹。
又过几日,喜鹊翩然来去,空空的平台上,居然有了一个枝条堆积而成的巢。
那户人家,想必也是喜欢,窗帘自始至终都没有拉开。新人和喜鹊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处着。
还是要说另一种神奇的鸟:
去年冬天,12月29日,一场暴风雪不期而至,潍坊气温骤降至-21°。第二日雪霁天晴,我将车从停车场的积雪中开到向阳处,好融化掉满车的覆雪。
回办公室的途中,我看到积雪的道边,赫然立着一只鸟。那鸟头上有棕栗色羽冠,身体褐色,一看就是戴胜鸟。“戴胜鸟”寓意祥和、美满、快乐。唐代贾岛有《题戴胜》一诗,诗云:
“星点花冠道士衣,紫阳宫女化身飞。
能传上界春消息,
若到蓬山莫放归。”
诗句大意为:戴胜鸟是一种仙鸟,像春天的信使一样,所以说它能在人间和天宫之间往返,传递春的消息。
我百思不得其解,戴胜鸟在北方为夏候鸟,南方为留鸟,可在这冰天雪地中,缘何能一睹芳容?我担心它会冻馁而死,想捉住它,请至温室之内。可戴胜并不解风情,先是和我兜圈,然后展翅飞到马路那边去了。
可恨我胁下并未生双翅,不能及之;又恨不懂鸟语,无法通其意,只好无奈作罢。
回来的路上,心中忽然想起女儿即日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考试,竞争之激烈让人惴惴。意外看到戴胜,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冥冥中的神力,顿时释然、欣然。
果然,喜讯不日传来。
为什么天使背上生着一对翅膀?是因为鸟和天使一样都是神明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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