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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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2/15 20:13:00

腊梅一不小心就开了。暖是一个原因,雨是一个原因。秋天水淹过后,花苞生而叶凋,虽半荫,还是急着绽放。看来春节是没戏了。莳此花不易可知。

说是暖冬,体感却表明不然。植物不会说慌,紫藤、凌霄的叶子,经过半月,飘零殆尽,一心一意酝酿下一个花季。安吉拉是不畏轻寒的,但也只稀稀拉拉开几朵羸弱的花。

香樟一年到头不寂寞,叶虽未落,一粒粒黑种子却不时掉下来,踩破了,鸟屎一样,但对白头翁而言,这却是应时的佳肴。

冬天里,园丁并非无所事事,有时工作量还更大些。杏树、石榴、枇杷、花椒这些,秋天里已经修剪过,但要给树干漆上防虫的石灰,给芭蕉裹上防冻的草垫子。

杏树的叶子落光了,光线就好了不少,常春藤、铜钱草不断扩大着领地,但那绿色有些无精打采。园丁不会束手无策,总还是有不怕冷的花,可以营造出一些气氛来。

紫罗兰,能见到的花色有四五种,配了几次,才种满花坛。不过,希望这个冬天不下太多的雨,否则它会生令人绝望的霉斑病。羽衣甘蓝,有黄、紫两色,择矮棵种之,一直可以生到春天。三色堇的抗冻能力惊人,下了雪都不怕。

冬天的园子显得大了,园丁难免会动起脑筋。这片竹子过于茂盛,索性砍掉一半?樱花的位置不合适,能否移一下?无花果夏天疯长得堵住了路,也应该换个地方。

每一个念头都是一个大工程。最后还是挥起镐头,移了一棵蒲草了事。

冬天,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若逢雨日,几近一段黑白胶片的影像。这时候红色的花就特别提神。西洋杜鹃、茶梅平添了许多暖意,天竺与火棘顶着红果,就连梅花的花苞也仿佛真的在传递春消息了。

古往今来,所有的园艺活动,说到底是“农事诗”,试看那些农书里头,除了庄稼果木,亦有花草。

大寒日,气温骤降,园丁终于把自己关在暖房里,品茗读书了,要知道,这样的闲暇,可是拜寒潮之赐呢。

明人徐石麒《花傭月令》中,派给十二月做的事情不多,移植、分栽、下种、扦压、滋培、休整诸事,均较其他月份为少,大部分也就是按部就班的提示。不过作者有些经验颇有趣,譬如:

“扦石榴,二十五日为妙;二十四日扦杨柳不生虫;晦夜(三十日)用斧斫果树,则子繁不落。”

这简直近乎巫术了,园丁想,插一枝石榴问题不大,但年三十夜里,提了斧头去砍心爱的杏树,是不是有些精神不正常?至于“桂花,腊雪壅根,来年自盛。”颇想一试,可是,园丁望望窗外,仿佛那里悬着一个巨大的问号:雪在哪里?

又翻《花镜》,看看古代园丁十二月的事宜如何,结果看到这样的话:

“是月晦日、正月旦日,五更,以长竿打李树梢,则结实多。石榴,除夕以石块安榴桠枝间,则结实大。”

园丁庆幸自己没有种李子树,不必在新年钟声敲响之际,拿着一根竹竿去敲树干,不过,如果除夕夜不那么冷,借着酒劲,他倒是可以搬块石头,卡在石榴树桠上,管他,图个吉利。

在这一节的下面,还有这样的话:“岁之终,花之始也。”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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