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

首页 » 常识 » 诊断 » 陆游亘古男儿一放翁
TUhjnbcbe - 2024/9/11 17:15:00
白癜风治疗体系 http://www.csjkc.com/xjsb/m/423.html

被埋没的文武全才

靖康之乱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这其中也包括陆游。如果没有这场战乱,我们也许会看到一个吟风弄月、妙手著文的公子哥,而不是侠骨柔肠、轰轰烈烈的陆放翁了。

陆游出生那一年,距离靖康之乱还有两个年头,当时他的父亲陆宰正携家眷入京述职,途经淮河。传说陆游出生前一天晚上,他的母亲梦见了老一辈文学家、“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观(字少游),于是他的父亲就给他取名陆游,字务观,把秦观的名和字掉了个个儿。

在之前的故事里,我们认识了这位“山抹微云学士”,但很多人也许会纠结,秦观的“观”字到底是读一声还是四声呢?既然大家说陆游的名字是致敬秦观的,那我们就来听听陆游本人怎么说吧。

与陆游同时代的一位诗人曾在一首诗中写道:“直翁自了平生事,不了山阴陆务观。”写的自然是陆游罢官回到山阴老家的事。陆游听说之后,微微一笑:“我字务观,观是去声,怎么这个人把它当作平声押韵了?”

律诗绝句有严格的押韵规则,一般只能押平声韵,陆游既然明确指出这首诗中的押韵问题,那就说明他的“观”字确实读去声,按照今天的读音,自然就是第四声了。

靖康之乱后,陆宰带着亲眷回到了山阴老家,之后听一个和尚朋友介绍,投奔了浙江东阳县的民间抗金团体。这是一支自发组织的抗金队伍,他们善于团结周边群众,与敌交锋时有斩获。小陆游在这三年多的草寇生涯里,不仅长了见识,更习得了不错的武艺。

多年以后,陆游在秦岭深山中凭着一杆长矛将向人猛扑的大老虎刺死时(《十月二十六日夜梦行南郑道中》),恐怕还会感激这段“匪窝”里的岁月。

当然,陆家毕竟还是传统的书香门第,陆宰觉得儿子成天舞刀弄棍的不是个事儿,就留心起对他的文化教育来。陆家是藏书世家,有良好的家学渊源,再加上找了名师上门指导,十二岁的陆游就凭借文才崭露头角。

然而,后续发生的事却叫人错愕不已。十六岁,

陆游赴临安参加科考,失败;十九岁,再次赴临安参加科考,失败;二十九岁,经历了结婚、离婚、再婚、生子、丧父等家庭变故之后,已经成名的陆游又一次参加科考,还是失败。

连续三次考试失败并不是陆游才学不够,而是秦桧从中作梗。对于秦桧而言,陆家就是坚称抗金的“顽固分子”,要毫不手软地打击;对于陆家而言,自陆游父辈起,就和秦桧不对付,是有名的“反秦派”。故而陆游对秦桧,除了公愤还有私恨,在这样的情况下,纵使他再有才,也没人敢录取他。

即便是到了孝宗皇帝即位,陆游终于考中进士之后,他的仕途也并没有就此一帆风顺。他屡遭贬谪,始终难以实现胸中的报复,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候,也只是晚年被宋宁宗召入京城,主持编辑整理史料而已。

也正因为此,他才会在临终之际,留下《示儿》诗中的喟叹: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只有香如故

时至今日,陆游首先仍是以爱国诗人的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除《示儿》外,在他另一首脍炙人口的诗作《书愤》中,我们也可以窥见他心中的壮志: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一代名相诸葛亮在北伐之际写下了千古名作《出师表》,对于力图恢复大计的陆游来说,诸葛丞相简直就是他的偶像。想到早年间的金戈铁马,很多场景虽然并不是亲身经历,却在陆游的遥想中荡气回肠,成了他最魂牵梦绕的部分。

他想做诸葛亮,想要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但除了自己称许壮志之外,并没有别人给他这样的机会。转眼之间,镜中之人已经满头白发了,只能无奈地叹息道:年轻时真是不懂世事的艰难啊!

这首诗虽然写得悲凉,但前有豪气冲天的战斗场景润色,后有光芒万丈的《出师表》撑着,并没有显得那么颓丧。而他另一首作于晚年的《诉衷情》,则真是沉痛到了极点: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当年自己匹马奔赴南郑(古梁州)之际,何等意气风发!冒着酷暑严寒,在崎岖山路间策马前行,身披铁甲,手刺猛虎。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内心却无比充实,不像现在一样闲坐着无事可干,只能对着镜中的白头翁独自流泪。

结尾句中的“沧洲”并不是今天的河北沧州,而是指靠近水的地方,代指隐士的居处。而“天山”,自然指的是抗敌的前线。人生中最痛苦的莫过于此,理想与现实无法匹配,有志难伸,寂寞终老。

当然,陆游的词中不仅有这般的悲凉沉痛,也有如《卜算子·咏梅》一样在愁苦中的矢志不渝: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陆游年轻时跟着朱敦儒学习过,这首词也带点儿朱敦儒《卜算子》的影子。相比于朱敦儒词中的闲适、自在,陆游这首词更多地表现了愁苦与不屈。在陆游词中,梅花处于十分不幸的境地,“春”与“群芳”本是美好的,但是此处却借指丑恶流俗,只有梅花无意争春,高洁自守,即使化为尘土,依然不改清香。

细细品味,我们还能读出其中蕴含的一丝无奈。“只有香如故”,没有人关心你的不屈,你的壮志,你的暗自坚持与矢志不渝,只有那么一点点香味,会侥幸留下来。

陆游现存诗词近万首,除了喜好附庸风雅、总爱题诗题字的乾隆皇帝,在作品数量上无人能与之匹敌。他一生中的喜怒哀乐、功名事业,可以说都在这“六十年间万首诗”中了。这点儿香气岂止是留了下来,直至今日,仍然芳香如故。

不堪幽梦太匆匆

除了以爱国诗人的形象出现,陆游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那首写给唐婉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téng)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yì)鲛(jiāo)绡(xiāo)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陆游二十岁左右时和唐婉结婚,两人十分恩爱。在六十三岁时,陆游还追忆起当时唐婉亲手给自己做了一个菊花枕,以便安神清脑。然而天意弄人,二人并未携手到老,“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偶复采菊缝枕囊,凄然有感》),万事消磨,物是人非,只是徒剩怀念罢了。

这一段未圆满的姻缘始终是陆游的心结。唐婉是陆游的表妹,按理来说,陆母应该对这桩婚事很满意。但事实却正相反,陆母一再压迫,要求二人离婚。陆游不敢违背母亲的主张,两人最终被迫分开,各自有了新的家庭。

几年之后,陆游到沈园游览,正巧碰到了已为他人妇的唐婉。往事刹那间涌上心头,千言万语奔到嘴边,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二人匆匆会面,又匆匆别离了。

沈园位于山阴城东南,是当地名胜,此时春光明媚,正是游赏时节。然而,陆游早已无心观景,他望着小桥那头渐渐消失的背影,借酒消愁,挥毫泼墨,在一旁的粉壁上写下了这首《钗头凤》。

传说唐婉也看到了这一首词,并在一旁和了一首: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我们无法确认这首词的真实性,但不久之后,唐婉就抑郁而终了。

然而故事还没有结束。

六十八岁时,陆游重游沈园,看到当年题写《钗头凤》的墙壁已经损坏,文字也逐渐漫灭,不禁感慨:“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

七十五岁时,陆游再游沈园,追思往事,触景伤怀,于是写道:“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沈园》)

八十一岁时,陆游夜梦沈园,哀叹:“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十二月二日夜梦游沈氏园亭》),当年题写的墨痕还在,但是玉人早已香消泉下。

八十四岁时,行将就木的陆游最后一次来到沈园凭吊,一个人讲完了两个人的故事:“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春游》)。一年之后,他也去世了。

因缘际会,忽然相遇;造化弄人,转眼别离。人世间的事本就如此,正如欧阳修在词中所写的那样:“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有情之人,辄寄深慨。

1
查看完整版本: 陆游亘古男儿一放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