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我今天穿得很是气派。
孔雀裙里三层外三层,一张桃花面,美得我自己都心动。
可惜的是裙摆太大,出恭房的时候被一倒刺给卡住了。我挣几下没挣开,又怕太用力把裙子扯坏。
是以蹲跪在恭房门口解弄,场面太美我不便描述。
谁知在我忙碌间,侧前方出现了一双雪白的缎面靴,一道清冷的声音飘来:“你在做什么?”
啊这……
此人是我的梦中人寒王萧弘峥,我从情窦初开追到而今,每次见他都心跳加速忘乎所以。
我一紧张,人嘴分离,结巴道:“我……我在……找吃的……”
寒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复杂,“那你慢慢享用。”
言毕,衣袂飘飘,如云腾雾,绝然而去。
望着他出尘的背影,好半晌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我瞬间急得跳起,兹啦一响,脸子没保住,裙子也没保住。更可气的是寒王后面的两个随侍听了我们的对话,在原地笑出了声。
揶揄我:“温小姐,你可真不挑食。”
这两人我熟,其中一个嘴大的,叫丁力,八卦到了天边。
今天陆相做寿,邀请亲朋同贺,我爹虽然不在其列。但我厚着脸皮进来,陆相也不好轰我走。
好了,现在全完犊子了,估计等会子我不挑食的“佳话”就会传遍相府。
社死也就算了,这让寒王怎么看我?
回到宴席,果然一帮人听了丁力这个大嘴巴的,皆是眼神怪异捂鼻而避。我装得淡定,转身去找寒王。
寒王是当今皇上的弟弟,行止端方,颇得风雅。我及笄那年一见倾心,至此展开了猛烈攻势。
可惜的是,三年过去,还没得手。
打听到寒王同陆相在书房谈事时,我摸索了过去。刚到门口,便看见我的小闺蜜林簌也在鬼鬼祟祟,摩拳擦掌。
我俩对了个眼神,会心一笑。
我问她:“你不是说被你爹扣住了吗?”
她啧啧:“也不看看今天谁过生辰,老家伙想坏我姻缘,那可不行!他就我这一女儿,也不怕断了香火。”
我白她一眼,“你也就这一个爹,悠着点气。”
她爹乃骠骑将军林图南,长了一张钟馗脸,让人闻风丧胆。
林簌也白我:“你难不成有几个爹?我看你家温太尉一把年纪了,更是经不得气!”
温太尉是我老子,跟她爹一伙的,都属五皇子党,是以我两小时候便玩得近。
她偷鸡我放风,她开船我坐庄,她舞刀我弄枪,简直臭味……
啊不,志同道合,相见恨晚。
这不,在挑男人上又老乡见老乡,达成了无比的共识。我看上了寒王,而她看上了寒王的基友陆相。
一切都很圆满。
除了我们追得有些艰难,毕竟……寒王和陆相是太子党的。
2
相府宾客如云,鼎沸喧阗。
而书房却焚香烹茶,雅致温馨。寒王和陆相白衣对坐,远远看去,竟似一对璧人。
啊呸,什么璧人,应该是我同寒王才是。
我这人社牛,一张嘴比我手里头的追云枪还要耍得漂亮,指鹿为马的本事一流。可惜的是,每次见了寒王,便慌神,胡言乱语。
这也不能纯粹怪我,怪就怪那寒王太勾人。
此际遥遥一眼,便看到他那光润的唇,我脑海中立刻有了一亲芳泽的画面,想深了,人也就黄了,话也都不利索了。
林簌将我拉回现实:“温凝,你上还是我上?”
她今儿穿着一身扭捏的水仙裙,本为火掌,故作娇花,实在不合适。我忖度间,谁知她一马当先。
娇滴滴而出,就是一声:“陆相,你叫人家……好找呀……”
边说,边鸭子扭屁股,吓得陆轻舟花容失色。
我顾不得了,窜过去,关键时刻得保护好我的寒王。
据闻陆相喜欢淑女,林簌便扮淑女,投其所好。我不同,我不知道寒王喜欢什么类型,我只想绽放自己的光芒,把他吸引过来。
“寒王,别怕!”我孔雀开屏般闪去,想借机摸摸寒王的手。
在看到那修长的手时我又顿住了,美如玉笋,骨质停匀,如果被这样一双手抚摸该是何等滋味!
我想了想,不免又多想。
越到深处,越发不可控制,在没开口时,竟红了脖子。
“温凝,你休得胡来!”寒王冷声。
我抖了抖,还是面红耳赤,怕自己忍不住上手,嘿嘿退开:“不胡闹,不胡闹!”
林簌又是一声:“陆相,你别这么绝情嘛,叫人家好伤心哦!”
“林小姐,请自重!”陆轻舟咬牙。
林簌拿帕子擦脸,铆劲儿装,“啊呀,外边日头毒,晒久了有些晕,人家要受不住了啦……”
她用那充满肌肉的手扶了自己一把,顺势就往陆轻舟身上倒。陆轻舟被逼在角落里,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压过来。
亏得在最后一刻,我家寒王出手,猛地上前一脚,踹开她解救了陆轻舟。
陆轻舟没功夫傍身,寒王能文善武,果然还是我看上的男人厉害!
林簌大怒,也顾不得装了,“你这面瘫脸,什么意思,要你管?”
她这么说,我可不乐意了,当即跳出去,挡在寒王前,“面瘫再怎样也比老男人好!”
陆轻舟大林簌十岁,大我一轮,夸张点说,都可以当人爹了!哪里像我家寒王,风华正茂,岁月葳蕤。
林簌脸色一阴:“你说谁老男人呢?”
“谁年纪大就说谁!”
“你……”
林簌拔刀,“欢迎来到对抗路。”
我提枪,“请。”
两人从书房怼到花园,从花园又窜上房梁,最后各自拿出一罐子鸡血,随身抹点。
相视一笑,又跳回了书房。
老规矩,她找陆相,我找寒王。
她梨花带雨,上前道:“陆相,人家不行了啦……”
我弱柳扶风,两眼一闭:“寒王,救我……”
然后,她留在了相府,我被寒王打包带了出去。
3
我跟寒王同一马车。
他长得实在太过耀眼,我根本不敢多看。虽说这紫东城里的美男榜上陆轻舟居榜首,寒王位居第二。
但在我看来,是那帮子妇人瞎了眼。因为寒王没陆轻舟那些花言巧语,说是什么君子风度,才哄得少女少妇们迷了道。
我家寒王就不一样,以前有很多姑娘向他告白,他理都没理。
真的是一句话都没说,就仿佛没看见似的,走人了。
姑娘们伤心之余,觉得他目中无人,不像陆轻舟,还要“多谢姑娘垂爱”,文绉绉地扯一堆。
此类事情一多,姑娘们渐渐疏远寒王,而更趋向陆轻舟了。
不过光论相貌的话,我家寒王可甩那陆轻舟十八条街。
马车内的声音清晰可闻,我和寒王的呼吸搅动在一起,好不旖旎。
寒王朝我近了些,问:“你这用的什么血,也太腥膻了!”
“哦,哈哈……”我反正目的达成,也懒得装了,“都是林簌的主意,她想蒙陆轻舟,我才会帮她这个忙。”
萧弘峥声音微沉:“看来本王得提醒温太尉该管教女儿了!”
我气定闲神地躺着:“此言差矣,我爹根本不管我。”
上有三姐姐,下有两妹妹,加之兄弟四个。我娘不太得宠,又去得早,府里没人管我,不然也不会同林簌胡天闹地。
如果不是我太能折腾,我爹估计都要忘记我这个女儿了。
马车拐了两大街,这是回家的路。我分辨出后,立马惊坐而起,死死扒住坐凳:“我不回去,我要去寒王府。”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下马车的!”
可是我不下车,他下车。
他把马车停在我家门口,拂拂衣袖绝然而去。我想追,但前脚刚踏出马车,孔雀裙就又被挂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离开。
我伤心至极,解开裙角后蔫答答地往回走,却在大门口与我爹对了个正着。
他一见我便皱眉:“温凝,你又在闹什么?”
我垂首,“回爹爹,女儿从外头回来,被绊住了裙角。”
他估计是真的忙,连训斥我的空档都没有,只瞪我一眼,便匆匆入府。只是回房的时候,我住所偏些,路过我三姐温婉的房间。
听见我爹在里面长叹:“婉儿啊婉儿,为父要怎样才能保你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啊!”
我三姐早到出阁之龄,奈何身子不好,虽然求亲者颇多。可我爹恁是把她拘在家,说嫁去别人家不放心。
哪像我,相亲都百八十回了。
我瞅瞅自己的年岁,心头压力陡增。得尽快把寒王拿下才行,不然要被赶鸭子上架了。
我这边计划未定,那边主母为我安排了一门亲事。
毕竟是我爹的正妻,我的嫡母,我也不好拒绝。对方是太常少卿的儿子,据说文采风流,是个翩翩佳公子,刚从外城回到天都。
我因为相亲次数太多,名声不是很正,是以这次弄得很低调。我们相约在五福楼喝下午茶。
因为我的婚姻市场不景气,若是嫁不出去也扫家族颜面。主母亲自替我拾掇了一番,要我好好表现,做个淑女。
我踩着一对白玉高底鞋,手持寒梅小香扇,身着流光羽衣裙,乌发半挽,人模人样。
主母再三叮嘱要我端庄大体,然后才送我出门。
4
五福楼在北三街,那边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我学着林簌摇摆着走了几步,到相约的雅间,推门而入。那小公子叫秦峤,果然眉目清俊,一身碧衫,风姿甚美。
一见我,起身相迎,客套一番后,各自落座。
我夹着嗓子与他说了会话,他似乎没看上我:“不才听闻温家女儿温凝乃女中豪杰,率性活泼,不想今日见了,却如天下姑娘一般是闺中娇子。”
边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我脑海中一个狐狸眼转过,算是明白了,这仁兄不喜欢淑女,喜欢野的。
既然如此,我露出一点自持的笑:“原来秦公子品味别致,我有一闺中密友,倒是巾帼不让须眉,可称俊杰!我愿为你们二人做引见,以成天作之好。”
秦峤眼睛一亮:“真的?”
我笑意加深:“真的,林将军的女儿林簌如是。”
同他约定好时间后,寒暄两句,便扭着身子出了门。
但我没回去,五福楼的贵妃包馋人,我又开了个雅间,叫上两碟,准备打发下午时光。
适才光顾着装淑女了,瓜子都没敢嗑,此际才发觉枵肠辘辘。我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五只,倒茶润喉时发现没水了,遂出门叫茶。
在楼道拐角处,陡地撞入一个怀抱里。
此人一身白衫子,正是我那未下聘的夫君寒王。
我螳螂般弹开。他打量着我,估摸是没见过我打扮得如此优雅,看了许久都没说话。
我低头,不敢看他,手心出了些薄汗。
“温凝,你的妆有些花了……”他突然道。
啊,我一惊,极快地闪回房里,对着架子上的铜镜照了照。没花啊,刚要出去问个仔细时,寒王却不见了。
不见了……
我气得化悲愤为食欲,回房点了一桌满汉全席。吃着觉得松子鸡不错,又下去叫了一只。
我吃得忘神,门口何时站了人都全然不觉。我吃完满意地拍手,才得空递了个眼神过去,发现秦峤站在那里,眼睛瞪得如鸡蛋。
他磕巴道:“你……你……不是个淑女吗……”
正憋闷着呢,我用油手招他:“刚才是装的,你看要不要过来陪我喝点?”
他一脸忸怩,我叫了两壶酒,几杯黄汤下肚,开始高谈阔论。
平时就能吹,跟他一通胡侃,他开心了,我也没那么不开心了。最后出门之际,一口一个“秦兄”,俨然拜了把子似的。
我酒量太差,又穿着这高底鞋,路都走不稳。在楼梯上,秦峤欲扶我,我推开他,他不放心,再扶。
我又推。
这一搡一推间,我们没立住,竟然抱着双双滚下了台阶。
到底时,亏得被好心人抬脚挡了挡,才稳住去势。
我瞬间酒醒大半,爬起来想感谢这位好心人的一脚之恩,却看到了一张不甚明朗的脸。
寒王此际好比他的封号,一脸寒意,目光从里冷到外。
秦峤还挂在我脚边,我几乎是反射性地一踢,把他蹬开了。在寒王的身后站着陆轻舟,和一陌生男子。
陌生男子同陆轻舟低语两句,便去了。
寒王的脸色一分分地沉。
我的心也一分分地沉。
秦峤这个老六丝毫不懂得察言观色,倏地对我道:“温凝,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林将军之女作为妻子吗?”
这么猴急吗,我悚然一震。刚想回他,侧目时眼光顺着从陆轻舟身上扫过,他这好端端的,又摆个什么脸子?
秦峤顿了顿:“我觉得,你就好。”
我:“?”
秦峤补充:“适才与你畅谈一番,为你倾倒,眼前人便是意中人。温凝,我们合适。”
萧弘峥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陆轻舟装模作样,仿佛刚刚那甩脸子的一瞬间似乎只是我的幻觉,又恢复了气定神闲。
临走之际,朝众人哂然一笑,又朝我道:“温姑娘,恭喜得此佳偶!告辞。”
我:“……”
5
寒王生气了,我得去哄他。
我连夜去了他的府邸。
正门不给进,侧门又不开,我只得翻墙了。寒王府灯光烧得旺,亮如白昼,一草一木纤毫毕现,连角落里都不见阴晦。
我熟门熟路地摸去他寝房,不见人。
又找去他书房,被丁力拦住。我缠丁力,跟他聊了两个八卦,又承诺明天再给两个新鲜的。
他放行了。
寒王正在看书,我推门进去,里面明晃晃一片。他白衣清简,皎若玉树,端立案前。
这身量气度,我真是越看越耐不住。
看久了,脑海中不自觉又要开车,我猛地想起此刻前来所为何事。勉强定神,上前道:“今日的事,我愿意给个解释。”
实际上,在寒王走后我就拒绝了秦峤。
本来跟他相亲就是敷衍,谁知他跟个愣子似的喜欢上了我,我不想吊着他,当场便掐断了他那爱的小火苗。
之后两人相约做朋友,但是当天下午,他便出了这紫东城。
我将这些一五一十地同寒王说了,他脸色不动,目光却有所缓和。我忖量着道:“我知晓你对我有意,但我不知你为何不娶我。你看我也到了年纪,怎样都挨不住家里的催婚啊!”
寒王有一个秘密,他社恐,同陌生人说话便结巴,是以一直都是惜字如金。
但他对我不一样,在我面前从未拘束,对答如流,恁我怎样作天作地他都没真正翻脸。
这是什么?这是宠爱。
我发誓,他如果心中无我,我现在就出门嫁给丁力。
丁力:听我说谢谢你……
寒王对我的说辞不置可否。
我当成他是默认了,决定敞开心扉,体贴地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我爹的缘故?你们政见不同,不是一派的人,所以才有所顾忌。”
他手中的书搁放在案上,垂目静静地瞧我。
我继续道:“没关系,你完全不用考虑这些的。为了你,我自愿剔出族谱,剥夺姓氏,从此再不做那温家人。”
寒王神态蓦然有些僵硬。
与此同时,四君子的四联屏风后一声轻响,似乎是有什么断了。
“谁?”我飞步过去,看到了一张阴沉至极的脸。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那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爹。他气得胡子抖,我吓得双腿抖,倒是父唱女随。
说好的政敌呢?说好的不和呢?
我不敢发言,老头子哼一声,从屏风后走出,“屡闻寒王府的夜色醉人,老夫今日特来观览。”
你信吗?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但人确实糊涂了。我爹临走时那个脸色真不能看,我怀疑他回去第一件事便是要把我从族谱中划掉。
我回身:“王爷,您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萧弘峥沉吟:“其实,我跟你爹是一条船上的。”
什么?我不解:“你跟我爹一伙,那陆轻舟和林将军呢?”
他:“都是一道的。”
“都是太子党?还是五皇子?”我追问。
他:“都不是,我们是八皇子的人。”
对政治斗争我向来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