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鸟居
朱一平
春天的露台，花儿们争先恐后芬芳着。
俗称七姊妹的蔷薇最抢眼，爬满矮墙，攀上避雷针线路，凌空披挂，一串串、一层层怒放，还“红杏出墙”吸引路人眼球。如今提倡众乐乐，让“七姊妹”们显摆吧；金银花向来是以香气昭告天下的，一朵朵秀气的白色花儿，圣洁地铺满厚实绿藤，馥郁的甜香灌进每一个空间；菖蒲、香草、水松、葵树等绿色草木郁郁葱葱，尤其是水竹，在浅浅的水中密密匝匝高达两米多，鱼儿们嬉戏其间······
那段日子，这里是我们最爱呆的地方，闻香观花拍照，乐在其中······直到飞来两只鸟儿，好像就不属于我们了。
刚搬进依山靠林鸟雀欢叫的新居时，我们以能与鸟儿相伴而欣喜，取名“傍鸟居”，并向鸟儿们示好，在园内和窗台上撒上小米，它们很少啄食，因为山大林密，荤素不缺。鸟儿们都爱来我家：在露台小溪喝几口水，到屋内逛逛，常来的有麻雀、斑鸠、画眉，还有蓝色、金色鸟儿······好多都是过客，飞进来就急着出去，有的来去无声无息，只留下鸟屎。
今年最先造访的是一只白头翁，只见它一身棕黄色羽毛，黑毛小脸，头顶上那束白色毛发分外抢眼！
它俏立白兰花树梢上探头探脑，我们报以微笑，不几天，它就邀约来了另一只同类。最初，一只在蔷薇花这边，一只在白兰花那边，不时对叫几声，然后你追我赶地叽叽喳喳。一天，看见它俩立在了一枝倾斜的水竹上，晃晃悠悠顾盼左右、眼对眼鸣叫。那时，它们对我们不太避讳，喜欢出镜，任我们拍照。它们追逐嬉戏，我们浇花赏鱼各不干涉。一天黄昏，老公神秘兮兮让我去水竹那里看看。我对水竹上下左右打量，终于看见了个鸟巢，这个由黄色干草编织的小巢，精致小巧，刚好牢牢架在几根交叉的竹杆之间，上面有个楼梯转角小平台，此窝既纵观全局，又遮风避雨。我踮起脚尖探看窝里，看不见，随手一掏，哇，有蛋，拿出一看，是个鹌鹑般大小的麻蛋蛋，告诉老公，他急赤白脸说：放进去！放进去！我赶紧归还。老公碎碎念，鸟儿闻到人动了它的蛋，怕是要弃窝弃蛋远走了······
我不敢狡辩，我后悔，我祈祷它们不要走。
第二天早上，去露台浇花的老公进屋告诉我，被白头翁吵进来了。它们还在！我悬了一夜的心安稳了。从此，露台不能随时随地去了，被鸠占鹊巢了。经常是一只在里面孵蛋，一只在外面守候。有时以为它们不在，探身去看窝里孵出小鸟没？突然头上有愤怒的呵斥并伴有翅膀有力的煽动声，抬头一看，两只白头翁边嚷边打着旋驱赶我们！赶紧乖乖退进屋里。老公给花浇水，不敢像往常大泼猛浇，只好小瓢小瓢轻手轻脚。这样过了二十多天。一日，老公从露台下来沮丧地告诉我，两天都不见它们了。啊！？小园安静，伸手窝里，空空如也。幼鸟到底孵出来没有？老公说看见过白头翁口衔虫子飞回来过，未必携子另寻他乡啦？按常理，鸟儿是在繁殖小鸟时才筑巢建窝，孵出幼鸟后养育一段时间才飞走。现在是大鸟小鸟都不见了。
一天早上，我们在厨房忙碌，听见窗外叽叽喳喳，一看，是它们俩！只见两只白头翁在三角梅上边叫边瞅我们。现在它们经常在我们家附近上空飞翔鸣叫，但至今没见过它们的小鸟儿。期盼它们明年再到我家筑巢生子。
鸟儿们不止一次在我家花园筑巢了，去前年，就有褐色斑鸠在金银花高处搭了窝，呆了二十多天，那里栉风沐雨；白头翁的窝距离我们近且矮。感觉斑鸠没有白头翁聪明。
在“傍鸟居”生活这几年，常处于无事静坐，有福读书状态，偶尔所思所感：在大自然中，树木花草鸟兽鱼虫是主人，且先于人类存在，人类是后来的寄居者。我们必须以“爱”以“傍”的姿态与之和谐共生，长此以往，便随处可见“傍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