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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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10/23 21:26:00

一个晴好的春日,我决定带儿子去老家挖荠菜,顺便认识一下麦田。

驱车走在新竣工的马路上,八车道,一百二十米宽,真可谓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此路并非交通要道,行人车辆稀稀拉拉,那种任意畅行的感觉真使我怀疑这是自己的专属道路。马路两旁,厂房林立,烟囱高耸,这片新规划的开发区已地覆天翻。我不禁惊叹工业巨人的神速,儿子念想的却是路旁的大树和树上的鸟窝去哪儿了。

这里以前是一条十多米宽的乡村公路,路两边是粗壮的白杨树,树上鸟窝随处可见。夏日,浓密的树叶洒落一地阴凉;冬天,遒劲的枝干托举一蓬蓬鸟窝。公路两旁是沟沟壑壑,是童山秃岭,是原野庄稼……

而今,树砍了,根埋了,沟填了,厂房建起来了,浓烟升起来了,开发区建设蒸蒸日上一日千里!但大树没了,小鸟去哪儿找窝?儿子扒着车窗认真的担心起来。

为寻找麦田、荠菜,我们一直驶到了这条贯穿开发区的马路的尽头,但除了厂房,触目尽是大片抛荒的土地。地里立着的是去年未曾收割的秸秆,在骀荡春风里摇曳。无从找寻麦田的影子,荒地里总该残存着些许荠菜吧,抱着几分侥幸心理,我们开始寻宝了。许是天旱吧,荠菜终是没见到一棵,却发现了一块倒地的石碑,“基本农田保护区”,碑上几个红色大字分外醒目。应被保护的基本农田正等待招商,等待换上时髦的新装。那么麦田去哪儿了?也许远方更远处吧?那绿油油齐斩斩的麦田,那娇娇嫩嫩丛丛簇簇的荠菜,我无法用语言描述给没见过它们的儿子听。土地被征占了,麦子去哪里安家?我总是杞人忧天。

幸好,我还能寄希望于秋日的田野山坡。那里有我熟悉的野草野花野菜野果:荆蒿黄蒿白蒿麦蒿山草茅草野菊花吗呼指甲矢卡拉藤,荠菜地瓜皮人情儿苦菜子曲曲芽起起菜灰灰菜蓬蓬菜婆婆丁大福子苗二福子苗,酸枣枸杞酸溜子紫洋茄子……那里有我钟爱的小虫小鸟小兽:肉蹦子蹬倒山双马甲飞蚂蚱山水油瞎眼创子拆拆洗洗,鸭篮子白头翁啄木鸟,野鸡草兔刺猬……

走在草窠里,一脚下去,纷纷攘攘活蹦乱跳的是肥硕矫健的蚂蚱。甚至有一次,我随意往路边一放锄头,扑棱棱惊飞一只野鸡,扒开草丛,只见一个简易的野鸡窝,两枚俊俏温润的野鸡蛋……

又到了秋风翻卷的时节,此时家乡的田野虽没了挤挤挨挨的庄稼,但山坡应在,野草应在,虫鸣应在。我带儿子上了山坡。沿着荒草淹没的山路,边走边用脚翻动野草,惊动的却是寥寥无几的呱嗒板小飞蚂蚱,且又没精打采有气无力地逃开去。我大失所望,儿子却兴奋不已,轻轻松松就扑住几个呱嗒板,如获至宝。

满满的兴致,此刻,已七零八落,风吹过昔日野草疯长蚂蚱乱飞的原野,沉寂苍凉。我深知,灭草剂杀虫药解放了饱尝当午锄禾徒手捉虫之苦的农人,同时杀灭的,还有山野勃发的生命!

为了弥补内心的缺憾,我想为儿子逮几只还算旺相的飞蚂蚱,我领着儿子继续走向山坡的高处草丛的深处----“妈妈,”儿子恐慌起来,“别再走了,要是迷路了,我们就回不了家了!”“妈妈小时候几乎天天来这坡上干活,哪里能迷路呢?”我嘴上笑着,心中却莫名的酸楚:迷失在无边旷野的人们,还能踏上通往家园的路吗?即便找到了路,家园又在那里?

山坡沟坎荒凉了,土地原野衰老了,村庄拆迁了,在这个流行厂房烟囱阔马路的时代,村庄没了,去哪里找家?不是矫情,心正悲摧。

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儿子只能对着图片给他的孩子讲述他曾经有幸见过的大树、鸟窝、呱嗒板,正如我无法为他描述春日的麦田、荠菜。

我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我真爱村庄田野麦田大树鸟窝,我真的担心,我们正背向村庄,渐行渐远,没有岁月可回头……

大树是小鸟的村庄,村庄是家的大树,唯愿我的大树,我的原野,我的家园,走过更深露重雨雪风霜,依然根深叶茂。

愿有岁月可回头。(散文)

作者简介:

张立森,临朐五中教师。

壹点号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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