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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影搬家,碎裂无声的成长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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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妮

kiki的作业,写影评,三选一。他给的链接下载下来都没有名字,随便打开一部,是93年的日本老电影《搬家》。

其实我真的不想以自己很不主流的观点讨论婚姻、家庭与孩子的成长,每次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总被朋友嘲笑是大放厥词~但“截稿”日期在25号,而我没有更多时间了。

挣扎着看完,举着手机戳字好辛苦啊。

分钟的片长,不疾不徐地讲了一个看似平淡但内涵宏大的故事:

表面是关于11岁小女孩莲的成长,关于平凡男女的爱恋与疲倦,实际上探讨的是人类克服自己“贪婪、独占、利我”的天性,进而弄清楚“自由与责任”之后,接受自己将独自长大、衰老的故事。

因为爱情结婚,又因为不爱了分居,对成年人而言似乎是“难道我就没有权利过自己的生活么”的理直气壮,对孩子而言(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爸爸搬走了,和年轻漂亮又和蔼的新女友。莲在搬家的货车后面追赶着,新女友伸手把她拉进车厢,三个人甚至是欢声笑语地搬进新家。在新家里好奇地东张西望,和爸爸捉迷藏钻进衣柜里的莲,完全不知道爸爸搬家意味着什么。

然而,日子不一样了。回到原来的家,妈妈同样“欢天喜地”带她出去搓了一顿纪念“这个特别的日子”。

妈妈喝醉了,挥着一张离婚协议书:“离婚啦,终于可以过自己的人生啦!”(自由和责任是此消彼长的矛盾体)

莲不甘心就这样失去了爸爸,失去了过去一家三口和美的日子,不愿意遵守妈妈的“约法三章”,不愿意被同学笑话“她家,不一样。”满肚子委屈和迷茫不知道怎么办,对同学发火,和另一个同样父母离婚的同学互扇耳光,把酒精灯摔在桌子上火烧室……

小小的孩子还能做点什么?做什么也不能挽回爸爸妈妈已经碎裂的感情了。失去了完整的家对莲来说无异于天塌地陷(还我过去的日子,至于父母的感受,我可顾不得),而对父母,这对同样迷茫的成年人又何尝不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劫难(结发夫妻的离异无论如何都不是轻松的事情)。

三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捂住伤口,不让别人看到空荡荡、血淋淋、溃不成军的内心。日本人真是太能克制。外表风平浪静,其实都是内伤,而治疗感情的伤痛哪有什么灵药,唯有在漫长岁月中一个人硬扛。

片子后半部分节奏陡然一变,用将近40分钟的时长不厌其详、细致入微地讲述莲逃逸的一天一夜。费尽心机买好车票、定了酒店,哄着妈妈去每年一次的湖边度假,偷偷叫了爸爸。不料三人在酒店大堂碰面却变得极其尴尬。

猝不及防的妈妈先是惊讶,继而掩面哭泣。不知所措又愤愤不平的莲掉头而去,和追赶出来的爸爸有一场关于跳绳的谈话:

“我有一条绳子,我喜欢跳绳。可是如果这条绳子太短,就不够咱们三个人一起跳了。我想换一条绳子。”

“为什么不能再接上一截呢?这样我们三个就可以一起跳了。”(天真无邪只能考虑到自己,只能看到眼前,眼睛看到的快乐就是快乐。)

“可是,我难道就没有开始新生活的权利了么?”(大人,很多时候也只是年纪大了的人,保留着自私和懦弱的天性。)

这话重了。作为一个半大孩子,莲无法回答。她咬着牙抿着嘴扭头走掉,走进一片陌生,开始了她奇幻的一天一夜。

偶然进入一对老夫妇家里,在人家睡了一觉(果然还是孩子,心真大)。醒来和这对白发苍苍、举案齐眉的老人家聊聊天(她心里羡慕着么?自己的爸妈永远不会这么白头偕老)。

老爷爷有些失忆,却说,人生能值得记住的事情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吃一碗老奶奶做的甜品,和他们“在上面,更上面,在天上。”的独生子对话:“我吃饱了昂”。(她有些明白:人生没有完美这个词。)

带着老爷爷走到海边看焰火,给他说“明年见啊,好好活着啊,我要尽快长大”。

看到妈妈在桥上喊自己,赶紧逃跑……撞上很多人在海边做节日的火祭,烟熏火燎中像流浪狗仓皇失措。

夜色深了,迷路了。独自走进树林里。清冷的月光,粼粼溪水,坐下来泡着脚,看着月亮嚎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

——巨大的空荡的天空,巨大的空荡的心,大声嚎叫能不能填满?能不能吓退不断袭来的悲伤,吐出梗刺一样卡在喉咙里苦?

看得我坐卧不宁,不忍直视。

然而导演并不停手。莲走到一堆灰烬边仰面躺下来,又侧过身,蜷缩起来抱住自己(这个动作令人心碎。)盯着眼前的海面,又侧耳倾听着灰烬中火苗噼啪作响,她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

看到此处,内心压抑的想呕吐。

这时候给了一个远景:海水和海岸线的衔接处,海水仿佛要漫过海岸溢出来似得——再多的痛苦都应该被海岸围住的,对吗?溢出来的海水就是莲的眼泪了吧?

而电影在此处进入高潮,似睡非睡中她进入了蓝色的梦境。她看到了过去无忧无虑穿着花裙子在海水里玩耍的自己;看到海水中离去的爸妈和大哭着挽留他们的自己;看到从海水中哭泣着走来的自己……

她伸出手,默默地、紧紧地抱住了幼小无助的过去的自己……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紧紧拥抱自己,只能在湿漉漉冷冰冰的生活中,自己拥抱自己。

碎裂是痛苦的,痛苦是无声的,拥抱也是安静的。

人生中的所谓成长,都是在这样撕裂的痛苦中不经意到来吧?无论是莲,还是她一样无助的爸爸和妈妈。

“祝贺你,祝贺你,祝贺你……”她挥手向过去的自己告别。

天色微明,一夜没睡四处寻找莲的妈妈出现了。祝贺你,莲微笑着对妈妈说,妈妈笑了。此时此刻,分不清是她的梦境还是现实。

不再怨天尤人。仿佛一切正常。母女俩对这一夜闭口不谈。

平静的海面下面可以是暗礁洪流,也可以真的只是平静的沙滩。

有时候,表象(甚至假象)既是人生,无法透视也不必深究。

演员的演技令人感佩,尤其当年只有11岁的田畑智子,浓眉下面冷静的眼神和紧紧抿着的嘴唇,酷似男孩子,勃勃生命力被无尽的痛苦包裹着,却有种勇敢喷薄而出——是青春啊。

扮演父亲的中井贵一其貌不扬,角色邋邋遢遢又很固执。然而我对他心存怜悯,尤其是他对未婚先孕的女友那一跪,真是令人心酸。这一跪也被躲在一边的女儿看到,导演还真是狠心呢,在此之前就让莲看到妈妈和前来帮忙修理水龙头的男性同事欢快地打闹。

“接触”令莲反感又恐惧。导演逼着人设想“怎样看待刚刚离婚的父母和其他异性亲昵?”(独占感情的天性,对家人对爱人都一样吧,吃醋,嫉妒,无奈。)

而和山口百惠同龄并称“高二三支花”的樱田淳子,把既要工作又要带孩子的中年妈妈内心的疲惫、寂寞、委屈、不甘诠释的淋漓尽致。莲呕气把自己锁进厕所不出来,前夫带着新女友等人来救急,也带来一场歇斯底里的指责和争吵。

恨啊,怨啊,死掉的爱情像腐败的泡面,一旦被翻动立即泛起冲天的酸臭——心里很苦吧。初识时都是惊喜的,热恋时都是可爱的;不赚钱的家庭妇女不被重视,赚钱以后又不平衡~无论如何,不爱了,都是错。

一拳砸碎玻璃打开厕所门,拽出来不懂事儿的女儿质问——女人崩溃就是这样了。谁经历过,谁知道。

蓝色的海水、金黄色的火焰,交替着。

就像人生中的甜蜜与苦涩、拥有与失去、童真与世故……交替着。

电影中规中矩地给出来一个“光明”的结局。

母女俩在返程火车上哼着歌。平静了,成长了,温暖了。

从此学会适应世界,不再以自我为中心了。莲或许以后会成为母亲现在的样子,或许在某些时刻还会崩溃。

但……管他呢。

.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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