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黑发郎 [复制链接]

“有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空。好像悬在空中，一直悬着，悬在真实之上。可是这种悬着是那么自卑，别人一句话就让我那千疮百孔的不堪暴露了出来。挺害怕的，害怕自己得了病，害怕被人笑话，但是这种怕终究有它自己的生灭。而最让我怕的是自己在哪一个瞬间又跳入了欲望之海，再也不愿保持纯真，变成了一个不会去爱的傻瓜。

我左手关节处有一颗痣。我去搜了些痣相的解读。上面写道：这颗痣是上辈子所亏欠的女人在你手上流下的泪。我是那么反复无常。如果这说的是真的，我就希望它是假的；如果它是假的，我又开始希望它是真的。这种无病呻吟一直在内耗我本就寂寥的精力。这场虚无的独白是那么悄无声息，而我又在什么样的巧合下，开始看起了痣相，相信了算命。

前段时间读了一个故事‘爸爸给儿子买了一个五百元的高配变形金刚，但是儿子还是去抢了邻居家孩子五元的玩具。问他为什么，儿子哭着说：那个我没玩过’。真好，真好，这个故事真好。好到让我幡然醒悟，如果没有这解释该多好。那么我就不会那么理所当然，也不会去想我一直在别人的亲身经历和概括中忘记了自个，忘了用一辈子去体会，人是相同的，但归根到底是不同的。”

“额，我说王辉，你不是要说故事吗？怎么又开始瞎扯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点失神，这就说，这就说。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小学就被一个女孩追着表白。你别笑啊王哥。那时我还在上四年级，而且那件事还闹得整个班级都知道了。其实不止一个班，因为我们班的同学被一批批分到了其他班。分班的根本原因是附近的小学要拆了，要送一个班级的学生到我们学校读书，因此我们学校就要让出一个教室。最后我们班成了那个不幸的孩子。而那么多班级为什么是我们班，我也永远不会知道了。总之，当时很伤心。大家一起哭了，哭了好几节课。

王哥，你怎么又是那表情啊。你别不信，我小学就住校了，懂事的特别早。你别笑了，接着听我说。可能就是分班的缘故，我在年秋天，收到了她的第一封信。就是那个女孩，也就是我要说的那个女孩。你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写了她觉得我很好，很好，她想一直和我做朋友。我本来很开心的，我也想和她做朋友。于是也回了她一封信。就在我高兴多了一个好朋友的时候。很多人开始传言：‘王辉和董佳佳谈恋爱了。’我听到后吓坏了。可是我这个人一直喜欢隐藏自个。我内心翻江倒海，表面还是一脸呆相。但是我开始刻意与她保持了距离。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其实我自个也不知道。

对了，王哥，你知道我曾经问我一个同学对我的看法。你知道那家伙怎么说的吗？他说：‘你很平凡，但给人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整个人还带有一些呆气。’我听到后很震惊，我并没有生气，真的，我觉得他太厉害了。用我现在的表述水平再表述一下，就是那家伙好像给我写了人生判词。王哥，你困了吗？怎么打哈欠了。我说的全是真的，你知道我没几个朋友，更不用说能说心里话的了。你知道吗？她后来给我写了一封情书。就是封面上画着心。不过她找的那个送信人太糟糕了。那天，天挺冷的，晚自习放学。我们小学就有晚自习了。我没有排队走回宿舍，而是一个人提前跑回去的。而那个送信的家伙在人群中拆开了信当众朗读了起来。可能就是因为一团人围在一起往前走，被我们的班主任逮到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我躺在床上舒服的被窝中昏昏欲睡。一个家伙破门而入，大声喊道：‘王辉，你死定了，哈哈，你的情书被班主任没收了！’我觉得他有点幸灾乐祸，但是听到后我的心是猛一颤。我假装睡着并没有理他。其实那天中午，就有一个人给我说董佳佳晚上要送我一封信。我在床上转了个身，我知道舍友都知道我没睡着。我背对所有人，谁也不去理会。那天晚上，我听着他们在聊我的事情，留下了眼泪。王哥，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很可怜。我明明什么也没做，还要受老师批评。但是，王哥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不会抱怨别人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怪罪她。

后来，我并没有受到批评。我们班主任让人将我喊到了办公室。她不仅将信交给了我，还说：‘王辉，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信，我看了，挺正常的。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信你拿回去自己看看。’我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出了办公室。我只是觉得心里很委屈。那委屈是因为我的小肚鸡肠，还是恰到好处的情感流露，我不敢去下定义。只是我做了一个挺后悔的举动，那封信被我撕碎丢了，一个字也没看。

王哥，你信吗？因为被那个女孩喜欢，我听到了好多话。我明明就是个孤单的人儿，为什么别人还要对我带有恶意？我被我喜欢的女生当面说：‘人家董佳佳多好。你看看你长得不咋滴，还不知足。’被同学说：“你还有人喜欢啊？”‘哈哈，你这么瘦能被她压死。’‘董佳佳有很多人喜欢，你还装什么装。’是啊，我长了张让人时而讨厌时而不烦的脸，有着一颗爱想的脑袋和一张不爱说话的嘴，我只是做自己，就开始不合群了。王哥，你说我像一个被人拔掉毛的鹌鹑吗？我要忍着疼痛，听着他们笑我没有了毛？幸好的是人们都是自私的，当他们在我这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回应后，他们便不太理会我了。只是人群散开后，剩下了的两个人依然待在原地。

后来，我找董佳佳班的同学借《杨红樱故事集》，他们班老师经常帮助同学买书。而到我手中的书，内页上赫然写着董佳佳。你知道吗？我看到那三个字，心里面竟有些暖暖的，我会心的笑了笑，那个笑是自己对自己的笑，毫不夸张，真好，那种感觉。我想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真好。你又笑。你是不是觉得谁会去回忆小学？你是不是觉得小屁孩懂什么？你错了!小时候的那种明白是最恰到好处的，不太懂但又知道一些。人越长大越糊涂的。至于说，我是否喜欢董佳佳，我想我不知道，我不太了解我自己。

之后，你知道的，就上了初中。她在女子十一中，我在男五中。但是太巧了，你能相信吗？实在是太巧了。我当时喜欢一个女明星，叫景甜，长得可俊了。后来知道她拍了一部电影，叫《战国》。我打算到电影院去看。可是我一个人不敢。于是我四处问我同学有没有人也想去。嗨，你别急啊，马上就讲到了。问了一大圈终于有一个人同意了。我们原本商量的是周六去的，可是周五晚上，他给我发来了QQ，说他妈妈不让他去。也是在那天晚上，董佳佳在QQ空间发了一条动态：‘原来电影院的爆米花比外面的贵。’我是一个心眼很多的人，其实每个人心眼都多。只是我为了自己的目的可能会做一些在平时所不耻的事。王哥，我是相信你才说这些话的，这是我的心里话，和这件事无关。其实在小学毕业前，董佳佳托人给我送了同学录让我填。后来她加了我的QQ。我一直觉得她可能会讨厌我，但是那天晚上，我还是鼓足了勇气给她发去了‘在吗？’她回了我好多个在。我问了她怎么买电影票。她给我说了好多。但是我因为害怕所以怎么也听不懂。她说，她可以带我去电影院。我说‘太麻烦你了，你再说一遍我可能就知道了。’而那边回了我‘不麻烦。’最后我们就约定了周六上午供销大厦公交站台见。王哥，说实话那天晚上我很紧张，好久才睡着觉。

周六那天，我刚下了公交车，就看到了董佳佳在一旁的花园边坐着看书。我走了过去，‘董佳佳。’董佳佳抬起了头，笑的很好看‘王辉，你终于来了。’我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我紧张地看着她。她那时比我高，但是瘦了好多，鼻子又小又翘，粉红的嘴。我第一次觉得她很漂亮。董佳佳突然噗嗤一笑：‘王辉，你怎么还没长高啊。’一下子，我就不再紧张了。我很认真的说：‘董佳佳，你怎么这么瘦，是不是没吃好啊？’董佳佳神秘的笑着，‘你再长大点就知道了。’之后，我跟着她走向了供销大厦附近的电影院。在进电影院前，我把钱给了她，’董佳佳，你帮我买。’董佳佳点了点头，说‘电影票十六，等营业员找钱，我再把多的钱给你。’我连连点头。

在电影的柜台处，我躲在董佳佳旁边看着她买票。突然，她回头说‘王辉。《战国》只有晚上能看。’我那时觉得董佳佳真神气，敢自己买电影票。不知怎么了看不了那电影丝毫没有让我心情失落。董佳佳看着我；‘要不我们看《食人鱼》吧，3D的，一会就演了。’我拼命的点头。

那一场电影，人很少。我当时已经近视了，但是并没有配眼镜。董佳佳真是太厉害了。她看到我眯着眼睛看电影，就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王辉，我们去前面看吧，那清楚。’王哥，你知道吗？我听完她说的话，看着她，我们四目相对，我呆着，她一脸认真。那一刻，我觉得她真是让人心安。

坐在了前排，我随着电影画面渐渐被吸引了进去。突然，一只手指点点了我的手背。我看向了董佳佳。她神秘兮兮地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桶爆米花，她贴在我耳边：‘一起吃，可好吃了。’我那是第一次吃奶油味的爆米花，真好吃。比我以前吃的只有糖精的好吃多了。口齿之欲让我吃了好多。紧接着就是越发口渴。董佳佳好像和我共用了一个身体，她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将东西拿给我——她将她的水杯拿给了我。我接到手里有点不知所措。我不敢扯开嘴直接喝。我很礼貌地说：‘你先喝。’她笑了笑：‘没事，你喝吧，我不渴。’我很紧张的拧开了杯盖，最后将嘴悬在杯口，往下倒着喝了。那里面不是水，是橙汁，很好喝。

看完电影后，她带我去了博库书城。她说她想买一本书，叫《绿毛水怪》。我问他：‘咋名字这么奇怪，是讲水怪的吗？’董佳佳一脸认真：‘不是，非常好看。要不，我买了后借给你看。’我看着她眼中的期待，收回了想说的你看过了为什么还要买，转而说道：‘不了吧，我们见一面太远了。’董佳佳好像知道我会那么说，又噗嗤笑了。

傍晚前，我们分了手。分手时，我先送了她上了公交车。在上车前，我终于说了句稍微像回事的话：‘董佳佳，你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啊。’董佳佳听了后好像很开心，对我挥了挥手：‘我知道了。’

王哥，你知道吗？后来我们就很少联系了。我时不时会想起她。我一直很疑惑，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多出个心疼我的女孩子。而那一篇《绿毛水怪》，我直到大学才读了一遍。那个故事让我失神了好久。让我想起了董佳佳在我高一的时候会时不时给我的QQ留下仅彼此可见的留言——让我开朗些；让我多交朋友，让我不要那么闷，让我好好学习……她为什么在我这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啊。

时间往前走。我在其中随波逐流。很多次，在我以为她会消失的时候，她突然在我生日那天祝福我。而我什么也没做过，像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后来，我们便再也没有联系。我在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忘记了她。但是随着年岁增长，我体会了一些爱而不得的心理变化，体会了一些以前很少接触的情感，我偶尔会想起她，甚至可以说思念她。她那么心疼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哥你知道吗？我在长大的过程中，越来越没心没肺，越来越不堪。我的这颗心变得只能被感动一会儿。它本身毫无见解，是一颗又大又软弱的心。我在别人的言语中越来越不像自己。我开始呵护起那些隐晦不堪的心思。我开始面对越来越多奇怪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除了和女人睡上一觉外，他们没有别的野心。这些人过着他们的生活，可是我却向他们靠近，我变得越来越不舒服，越来越不真实。我感到自己越来越向往原始。在美妙与失落的波涛中，我已经变得乱七八糟；在得到与失去中，我也越来越不真诚。我清楚的感受的到，我依然悬在空中，看着到处千篇一律的面孔，海报，工作，罪行，爱情……整个城市建在一个空空如也的坑上，没有一点意义。王哥。我好怕，我真怕我是否能在一双心疼我的眼睛盯上之前，变回那个真诚的我。王哥，你说我为什么一直在怕啊！”

“王辉啊，问题的答案都在你自己的身上。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

后记：

代悲白头翁

刘希夷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光禄池台文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一朝卧病无相识，三春行乐在谁边？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乱如丝。但看古来歌舞地，唯有黄昏鸟雀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