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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一颗星遗落在大清地卷二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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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玛雅传说雍正三年二月庚午,日月合璧,五星联珠。(《清史稿·世宗本纪》)「你说这些话自己都不害臊吗?」可人有点怀疑弘昼是不是在跟她玩什么恶作剧的游戏。「害什么臊,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讲。」可人觉得这句话才像弘昼会说的。「你知道谁是陈王吗?」可人突然问他。「陈王!我朝没有封过这样的王。」弘昼笑着说。「但历朝历代有很多,妳说的是哪一个?」「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可人叹气,伸出左手到桌下暗暗扯扯他的袖子。「别闹了,把我的玉还给我啦!那是我爷爷送给我的!」弘昼却不理她。「妳可以自己拿回去。」他顿了一下决定逗逗她:「等我们洞房花烛那天妳亲手拿回去。」这实在太超过了!可人真的生气了!「我要去贵州打仗,妳不给我一个护身符吗?」弘昼突然改变态度低声求她。「我另外给你找一个。」可人听他这么说,心就软了。「我就要妳身上的。」弘昼勾起一抹笑意,不知道可以把她逼到什么底线?「不然妳身上别的东西也行。」「我身上只有衣服,你要我的衣服吗?」可人伸出两只袖子。「妳身上有哪件是可以让我放在口袋里的,我就要那件。」弘昼勾起嘴角看着她的反应。可人看看自己的衣服。「折起来都……」她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弘昼。不会吧!「想到了?」弘昼笑着伸手拉起脖子上的金链子。「换不换?」看着她羞涩的反应,真是每刻都值百年。可人脸红过耳猛摇头。「你这坏人,你休想!」弘昼又笑着把链子放回去。「这是谤词,妳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君子!忍功有多强!」可人还想说点什么,却见表演结束,一位宫女走过来请弘昼去皇后那桌敬酒。于是可人便眼睁睁地看着弘昼带着他的战利品,大步离去。但自从弘昼拿走了可人的那块翠玉之后,他似乎满意了。总之,可人的梳妆台又从神奇的聚宝盆变回平凡的一张梳妆台。可人努力振作起精神,又开始去如意馆找郎世宁,没几天她就结交了一个新朋友——巴多明,就是那天代表耶稣会与雍正对话的那位法国神父。巴多明已经七十二岁了,但身体看起来很硬朗。是个博学多闻而且性格开朗的老神父。他是法王路易十四时,被派到中国的传教士,康熙朝时即任职于钦天监。说起来路易十四与康熙还互有仰慕之意,路易十四建立了中式的花园,康熙则喜欢法国的钟表与天文历算学。「GILL,谢谢妳教厨房做的烤马铃薯与春鸡,可是我们几个老人对郎感到很抱歉,因为我们把叉子叉到郎的手背上,害他很多天不能为皇上作画。」巴多明笑着说。为了可人,他原本多年不说英语,也开口说了英语。「为什么?」可人问。「妳不要听他的。」郎世宁从他的骏马图前转过身来,他亮出自己完好的双手。「多明神父在开玩笑!」巴多明摇摇头。「郎,不要防碍我们的一点小小的乐趣。」他笑着继续说。「郎仗着年轻速度快,一伸手就按住了最后一块鸡腿,所以我们这些动作慢,但是记得餐桌礼节、知道该使用餐具的老人们,就把叉子全叉到他的手背上了。」可人笑出声来。巴多明成功的描绘了一个众神父抢食的画面,用以取悦她这个提供美食的人。真是可爱的老人家!「下次我们换一锅海鲜浓汤,那就用不到叉子了!」法式海鲜浓汤是以各种新鲜的虾、蟹、鱼、贝,加入蔬菜以细火慢炖,最后熬成一锅香浓橘红的海鲜浓汤。浇到饭上很开胃,又适合牙齿不好的老人家。「喔!我已经开始流口水了!」巴多明爽朗地笑着。巴多明任职钦天监,有极丰富的天文知识。雍正三年二月,就是他预测了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天文奇观。可人就是那一年穿越时空跑到这里来的。跟他聊天之后,可人才知道他早年曾经为了研究天文知识,去过玛雅(今墨西哥尤卡敦地区)。玛雅人是一个掌握高度科学知识的民族。现在墨西哥的一些地方还可以看到许多玛雅人留下的金字塔,庙宇和一些古建筑。「西班牙军队把马雅大部分的史料都焚毁了,但我还是找到了一些历法数据。」巴多明神父给可人看了几张复制的历法图。「玛雅历法很奇特,他们所使用的数字单位出奇的大,真的是天文数字。他们计算地球围绕太阳公转的轨道非常精确,记载地球运行和月食日食的周期也极准确。五星连珠的预测,就是根据他们记载的星球轨道推算出的重合时间。」玛雅人对天体的认识远远超出了人类存在的太阳系,他们竟然可以测知并记录下来银河系的季候变化。「根据这项记录,」巴多明指着一个圆形的历法图:「我们的太阳系正经历着一个历时五千二百多年的大周期,时间是从公元前年起到公元年止。在这个大周期中,运动着的地球以及太阳系正在通过一束来自银河系核心的银河射线。」「这代表着什么意义呢?」可人问。她完全听不懂巴多明的天文解说。但她听得出来这中间有个重大的讯息。「简单的说,玛雅人相信,年这一年,可能是太阳系发生重要变化的最后一年。」「世界末日?」可人问。她从年推算了一下,年是中国年的龙年。她从年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如果两边的时间同步,那么现在就是的冬天,离还有三年多一点。「不一定是。玛雅人只提到在这一年之前,地球将发生重大的净化与更新。」巴多明说。「我记得圣经里也有类似的预言。」可人说。「妳说的是圣经《启示录》。」郎世宁说。「圣经《启示录》是一部伟大的预言,也是神的一项誓约。它预言了人类历史上必会到来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人类将面临一场最后的正邪大战,世界上的人全部都将在这场正义与邪恶的战斗中选择自己的未来,并在神的最后审判中决定每个人的最终归宿。」「时间呢?正邪大战的时间呢?」可人问。「也是指向年前后。」巴多明说。「雍正皇帝也说过,中国也有许多预言书,这些预言也说人类会有一场大淘汰,时间也是指向年。」可人在廿世纪的时候就听多了「审判日不远了」这样的话,但全部的人都认为是年啊!过了千禧年之后,就没有人再谈这件事了。为什么巴多明却说是年?难道真正的世界末日还没过去?「我知道我这样问很失礼,但你们真的相信最后审判日的到来,对不对?」他们都是非常睿智的人,他们真的相信这久远的传说?可是他们既投身于神圣事业,眼底所看到的圣经记载,就是神的承诺,绝不是神话,更不是迷信。「那一日必会到来。」二人都毫无疑问的说道。可人只能点点头。巴多明拍拍她的肩膀说。「咱们来煮啡咖啡吧!」可人起身煮着咖啡。巴多明则小心地从一个木盒里拿出二组美丽的珐琅彩绘白磁咖啡杯,都带了托盘。「咦!好漂亮的杯子。」可人注意到两个杯子都依序画有凤凰一对、白鹤一对、鸳鸯一对、白头翁一对、黄鹂一对。杯底则有一只「羽采」印文。这是她看过最美丽精致的瓷器!巴多明要拿这杯对子来喝咖啡吗?好奢侈啊!「这是我们几个老头子合作送给妳的。」巴多明说。「希望妳喜欢。」郎世宁对她微笑说。「谢谢你们,我好喜欢!」可人太开心了,这是她没有预想到的礼物,是几位修士神父共同的爱心!好像好事都会成双。可人酉时去到皇后那里,又从弘历那里得到一盒多宝格。「打开来看看吧!」皇后也好奇里面装了些什么。可人拿起最外面的套盒,发现里面是二层小屉。全都是袖珍形的文房四宝。第一层是笔架、水滴、笔洗、香炉全都是玉器,第二层是砚台、墨条、檀香以及一根玉笔杆的毛笔,还有一本袖珍赵体千字文。「哇!四哥偏心,您哪时对我们出手这么大方?」和惠跳了起来。「妳也没送我罕见的老坑端砚!」弘历笑道。「不管,我也要一套这个多宝格。」和惠说。「好,等妳大婚我就送妳一组更大的多宝格。」弘历转头看看端柔:「端柔也有。」二人都先谢过弘历。「我送你端砚是为祝贺你生辰的。」可人看着这盒贵重的清朝玩具不知道该不该收下。「今天是妳生辰,妳自己忘了?」九月十五日,弘历记得第一次见到可人那天就是她的生日,一年了,两人认识整整一年了。「啊!」可人是忘了,因为这是那拉可人的生日。「那要让厨房给妳煮碗寿面才是。」皇后朝身边的嬷嬷点点头。「妳上回想出的烤春鸡很美味,还有没有什么新的点子?」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钮祜禄氏问她,一向饮食简单的皇上也说这道菜特别,所以钮祜禄氏就上心了。「有的。可以放糯米与香料在烤鸡里一起烤。」可人说的是圣诞节火鸡的作法。她也想为郎世宁他们这些异乡人预作准备,厨师们都得试过几回才能做得成的。公历的圣诞节很快就到了。「妳家那个叔叔是怎么开始办起酒楼的呢?」皇后问她。看来她以为可人作菜的点子都是来自天福楼了。「那些火锅的点子真不错。」众人一开始谈美食,就没个了时。只有弘昼一直静静坐在一旁没有吱声。寿面来了。但可人在众人面前单一个吃着寿面,却有些食不下咽,幸好不是很大一碗,否则真要吃不完。可人偷偷观察着弘昼,却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几个大臣与王爷们向皇上报告隆科多的罪,从下午一进去,就一直没离开养心殿,看样子还不会出来呢!「四阿哥、五阿哥、格格,皇上着奴才让你们先回了!」所以等在养心殿外的可人与弘历、弘昼今天就见不到皇上了。弘历要出神武门回府,弘昼也要回储秀宫,所以二个人便陪着可人往北走回坤宁宫。几个随身太监跟在后头。天色渐渐暗了,有的宫门已经点上灯。到了坤宁宫前,弘昼停下脚步。「你不回储秀宫?」弘历看看弘昼。「皇阿玛寿辰表演的事,和惠让我上她那儿一趟。」弘昼说。弘历点点头,又看了可人一眼才转身离开。玉柱快步跟了上去。弘昼与可人走进坤宁宫后,他看了自己的随身太监小贵子一眼,小贵子把手上的一个匣子交给他,便陪着小喜子一起将可人刚得到的多宝格送回她房里。终于只剩二个人站在廊下。弘昼的番外(四)我看她没有戴上我给的梳子,就设法拜托和惠帮我送一对珍珠耳环到她房里。她应该没有忘记吧,那是我离开时帮她戴上的。虽然不是同一副,但形式是一样的。可是她似乎不领情,我一再送去的饰物,她都不肯戴。以前她喜欢带着玲玲珑珑的饰品,为何现在不喜欢了?我把皇阿玛给我的随身玉佩改为项链,再次请和惠送去给她。「你确定吗?我看她这几天被你弄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跟她说话她常常没听见。」和惠皱起眉来。「而且我觉得四阿哥对她也……你们不要搞出什么不快来,皇阿玛会操心的。」「别担心,最后一回了,我自有分寸。」我安抚和惠。这事怎么能放手,谁都不能从我手上夺走她。只要她醒来就好。她是如此的钟情于我……如果她还为了洛水边的事耿耿于怀,她就不会冒险进入结界。洛水边……我知道该送她什么了。还有,如果重现那个请命下尘的场面,她会有何反应?于是我当着她的面向皇阿玛说:「皇阿玛,儿子还是请命要去贵州。」我感应到了她的心,强烈的刺痛。对不起!宝贝,我得让妳醒来。「十三,你怎么说?」皇阿玛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才转头问十三叔。「咱们都是十五六岁就开始为皇考办差事了,没道理弘昼不能去贵州。」十三叔是赞成的。「好,那就依你的意思。」皇阿玛又看了她一眼,接着又对我说:「等你过了今年的生辰就去鄂尔泰那儿。」然后皇阿玛只留下了她,就让我们都散去了。我知道皇阿玛一定会帮我的。晚上,在弘历的寿宴里,我等在花园的阴暗处,直到见到她与和惠、端柔一起落了座,我才过去与她同桌。她一直专心地看着弘历的两位福晋。「看什么这么入神?」我轻声问她,怕吓着她。但她还是浑身一颤。「你不去跟妳皇额娘一桌,却来跟妹妹们一桌。真是好兄长。」和惠笑说。「我和十三叔与十六叔这么近乎,我平日不疼妳们吗?」这丫头对我落井下石。「疼!但最近你比较疼别人。」端柔平日不爱说话,一说话却从不饶人。我转头看着低头吃饭的可人。「我本将心托明月。」和惠说。「奈何明月照沟渠。」端柔接道。真是开起染坊来了。我给了唱起双簧的两人各一道警告的眼神。「听说妳早上觉得身体不太舒坦。」我问她。「呃,昨天晚上没睡好。」她低头不肯看我。「刚才我问妳看什么这么入神?」我再问她。她又望向弘历那一桌,我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与弘历交换了一个眼神。对不起啦!老兄!你得换个对象了。「我在想,大福晋心里怎么想。」我知道她心里不舒坦。但这是这个时空中的状态,有些人透过这个方式来与弘历了结恩恩怨怨,有些人是来跟他结下新的缘份的。欠情的还情,欠泪的还泪,欠债的还钱,欠命的还命。这都是安排好的。「这早生孩子晚生孩子都一样,大福晋是正室,她有她占先之处,何况都是富察家的人,她是个大度的福晋,妳别瞎想。」我只能这样说。「欸。」听得出她完全不以为然。「我送妳的东西为什么都不载?」我拿起酒杯轻声问道。「我都收起来了。」好一个答非所问。「不喜欢吗?」我再问。「你怎么把随身玉佩也给了我?」她反问我。「定情之物当然要送我随身的玉佩。」我以前也对妳这么做过的。她却生气了。「你这样讲话怎么不会舌头打结呢?你干嘛这样逼我,我才十三岁!」「那要等妳几岁?」我笑问她。「至少要十八岁!」「很好。」我放下酒杯,伸手带出她颈子上的金链子。原来挂着一块翠玉。我趁她来不及反应,把链子给取下来。「做什么拿我的玉。」她问。「清心可人。」我念着锁片上的字。「清心是我的字。」她伸出手来:「还来。」失陷于清朝的心哪!「妳还有别的随身事物吗?」我问她。「没有。」她答。「那就是了。」我把这条翠玉链子挂到自己的颈子上,然后把翠玉贴着心口收好。是她的体温,啊!忍字头上一把刀,真难忍!「你……」「过了年妳就十四岁了,再等四年有什么问题,我可以等。」我点点头,喝尽了杯中酒。我能等,上千年都过去了,还在乎这四年吗?「二年后我要参加选秀,没选上之后就回家了,不必再选了。」她想的真美。「谁说妳选不上?我会求皇阿玛把妳指给我,只是晚点成亲罢了。」皇阿玛不会不同意的。但我还是得为皇阿玛的决定铺好路,不要让他为难。这就是我请命去贵州的另一个原因。「你会有十几个妻妾,不缺我一个。」她又再摇摇头。原来是这个事。「只要皇阿玛把妳指给我,不管他再指多少人给我,我都乖乖接受。他要我尽的责任,我也都会老实照办。」我没说一个都不要,是想逗逗她,看她妒不妒嫉。「你不要指定我成不成哪?」她低声说。「日子久了,人都会变的。」「我管不了什么变不变,我就想每天看着妳,跟妳说话。」我看着大厅里的舞者,话却是对着她说的。「不管这世界多难忍受,但只要有妳,就堪忍了。」这是我肺腑之言,妳听得清吗?「你说这些话自己都不害臊吗?」她却泼了我一盆冷水。「害什么臊,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讲。」我答道。「你知道谁是陈王吗?」她突然问我。「陈王!我朝没有封过这样的王。」我忍不住笑了,皇阿玛果然在帮忙。「但历朝历代有很多,妳说的是哪一个?」「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她叹气,伸出左手到桌下暗暗扯扯我的袖子。「别闹了,把我的玉还给我啦!那是我爷爷送给我的!」我怎么会还给她。「妳可以自己拿回去。」顿了一下我决定再逗逗她:「等我们洞房花烛那天妳亲手拿回去。」她又生气了!好吧,那来软的,哀兵之计:「我要去贵州打仗,妳不给我一个护身符吗?」「我另外给你找一个。」这招果然有效!「我就要妳身上的。」我勾起一抹笑意,不知道可以把她逼到什么底线?「不然妳身上别的东西也行。」「我身上只有衣服,你要我的衣服吗?」她伸出两只袖子。「妳身上有哪件衣服是可以让我放在口袋里的,我就要那件。」我觉得自己像在玩火。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折起来都……」然后她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我。「想到了?」我笑着伸手拉起脖子上的金链子。「换不换?」看着她羞涩的反应,真是每刻都值百年。她脸红过耳猛摇头。「你这坏人,你休想!」我又笑着把链子放回去。「这是谤词,妳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君子!忍功有多强!」我只是想要她一条手帕,值得生气骂人吗?就一条手帕而已!思无邪!思无邪哪!她可是想到哪里去了?脸蛋儿恁红!我真冤!第四十一章缘结天上一盏宫灯在弘昼背后,可人看着他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弘昼好像没打算先开口,也没打算先移步。他好像只要直勾勾的盯着她瞧,就能够吃饱了似的。可人清清喉咙:「你不是要去找和惠吗?」「我的玉佩呢?」弘昼低声问。「在这里。」可人抵不住他那种说话的方式,赶紧从领围内拉出那个改成链子的玉佩。「你要换回去了吗?」可人知道这块玉佩掉不得,所以只好戴在身上。弘昼给她一个灿烂如阳光的笑容,他看起来是那么开心!「换不换?」可人再问。弘昼点点头。可人便要把玉佩拿下来。「等一下,我有说要换玉佩吗?」弘昼偏着头好整以暇地看她。那爱笑不笑表情又是那天那种……可人懂了。跺了跺脚,她把链子放回衣服里转身便走。她口才虽好,就是没学会对付这种无赖的言词。「等等!」弘昼伸手拉住她的手。弘昼的手很暖和,但他只拉住了她便放手。「妳不要我送妳的贺寿礼了?」可人转过身来,弘昼把手里的长匣子交给她。可人低头端详这个匣子。「回房之后再打开。」弘昼双手负在背后,倾身低头靠近她耳边说。可人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气息吹在她的颈上,他的体温与阳刚的气味。弘昼没有动,可人也不敢动。但她管不住自己狂跳乱动的心律。「妳又脸红了。」弘昼低笑一声。「妳以前不是这样的,但是我更喜欢这样的妳。」他在她发际深吸了一口气。以前?可人想退开,却又动弹不得。她真的被他触动了……她懂了,为什么珠儿会无法自拔……「知道我的玉佩不分日夜垂在妳的心上,我好开心。」弘昼低声说。可人觉得自己两腿发软,决心摇摇欲坠。转角有脚步声传来,弘昼叹口气直起身来。「我去和惠那里。妳回房去换了衣裳再来找我们吧!」皇上寿辰永远是皇宫里每年的大事,今年和惠打算跳彩带舞,但端柔不会跳彩带舞,和惠便拉着可人下水。可人换上平时与和惠练舞的裤装,上衣有长腰带,长裤则在脚踝处收紧,如同练功服。方便翻身腾跳。可人依约到侧殿找和惠与弘昼。这殿高超过六米,舞起彩带来绰绰有余。「和惠要我帮妳们配上翠堤春晓。」弘昼说。「妳们先跳一段我看看。」可人看到他手上有一根竹笛。现代的体操地板运动里,有彩带这个项目,所以可人是练过的,舞起来生动自然。和惠也很在行,二人之前就交换了一些拿手的动作,因此配合得极好。看着她们跳了一会儿,弘昼就吹起轻脆悠扬的笛声。从头到尾可人都强烈地感受到他无所不在的眼神。为什么一切都不同了?整个世界都变了!回房后,可人摊开弘昼送她这幅长卷,从右往左展开,首先看到的是出自明末书法家「王铎」的二行字:出自秘府金柜……然后是「洛神赋」三字,接着是一长篇的行书,龙飞凤舞,有一些字可人不认得。但最后落款的「子昂」二字她是知道的。赵子昂,即赵孟頫。可人细细的看着每一个字,那运笔的力度,清悉可感。与这幅真迹相比,之前看到的那些赵体临帖,简直就是乌压压,难怪自己写不好毛笔字!这毛笔要在腕间转动的!每一个字都是!她不会转笔,只会用写硬笔的方法,永远从同一个角度下笔,难怪写不好,难怪总觉得少了什么。再往左继续展开,则是一幅画在绢布上的图,没有题上任何字,就只有相连的四幅图——第一幅图,图面的右侧先看到马匹与马车,几匹马躺在地上,显然是累了;中间是一群从岸上眺望水面的人,其中有一个男子画得特别高大,显然是画中主角;再往左走,水面上站一着个衣裙飘飘的女子,望着男主角。第二幅图,男主角把随身的玉佩送给那个衣着飘飘的女子。第三幅图,右面仍是站在岸边的男主角,他伸出的右手上多了一个东西;图面中间出现一群同样衣着飘飘的女子,一只异兽在天空吹着风,一个男子在空中击着鼓,另一个男子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半弯着身,看似在指挥着河水的波动;最左边,那个女主角登上了一艘由六条龙所拉纤的船,一只大鱼和二只白色的异兽护送着,她回头望着岸上的男主角。第四幅图,右面是男主角与随从乘船在江面上,似乎在找寻着什么;左面则是男主角重回马车,回头望着江面。前三幅和她的梦境竟然如此相似!后面这幅则是师父说的,男主角后悔了,上下找寻,但只能怅然而归。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说师父把她的梦境告诉了弘昼,他才去画出这幅图来还有点道理,但这图看起来是很古老的东西,不是这几天才画的!她得去问弘昼。当可人想去找弘昼的时候,才发现她其实没有什么机会单独与他说话。弘昼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和生母裕妃耿氏住在储秀宫里。但后宫各处是不能乱串宫门的,而且男女之防甚严,可人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去储秀宫,现在皇后与嫔妃们都搬往养心殿的后殿,她就更没有理由去储秀宫了。每次她见到他的时候,旁边都有很多人。与和惠练舞,弘昼只来配了一回笛子,就没有再来,所以可人实在没有机会与他单独说话。一直等到师父大寿那天,和惠临时扭了脚,最后在家宴表演时,可人只好单独上场,和弘昼搭配。家宴是下午三点开始。可人的表演排在倒数第二场,所以是五点才上场。可人穿着特制的舞衣,窄腰托胸的飞天装扮,但只露出身段,并未露出肌肤。可人的身材在初潮前就开始起了点变化,初潮来后,变得就更快。虽然还在发育中,但那窄细的腰肢,舞动起来还是显露着女性专属的柔美。笛音响起,可人以几个轻巧的跳动入场,彩带收妥在手中。静止。笛音再起,彩带出手,众人惊讶的低喊一声。原来这是一条晕染成七彩彩红的彩带,由可人舞动起来,真的像是天女散花一般。中国乐舞的起源,最早是为了称颂赞美神佛。和惠选择这个彩带舞,则是为了模仿飞天仙女,也是藉此向皇阿玛献寿。《诗经》云:「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所以中国人一直以舞蹈来表达用歌咏还形容不来的感动。盛唐极负盛名的《霓裳羽衣舞》据说是唐玄宗在梦中看到仙女们的翩翩舞姿,又听到仙乐飘飘,而记载流传下来的。这《天女散花舞》也有相同的故事背景。佛教传入中国后,天女散花等妙境便通过故事及雕塑、绘画深入人心。敦煌石窟中飞天凌空飞舞,灵动传神;吴道子所绘天衣飞动的画境,如有神助。天人之姿,天人之舞,也成了中国舞蹈的至境。现在弘昼飘逸的笛声,称得上是「此曲只应天上来,人间哪得几回闻」,配上可人精彩的舞蹈,手中灵动的彩带,直到舞、曲双歇,众人才像如梦初醒一般,大声鼓掌叫好。二人比肩站在雍正皇帝面前,分别受赏。连皇后也特别发给赏赐。「真的表演得太好了!」乌喇那拉氏轻拭眼角欢乐的泪水。「过年时还要让你再跳一场!还是由昼儿合上笛声才好。」「儿子过年就在贵州了。」弘昼回道。雍正微笑点头:「下去休息吧!」弘昼回坐,可人则回坤宁宫更衣。算算时间,她是倒数第二场表演,现在家宴也该散了。所以她便没有再到太和殿去的打算。这几天练舞,她并没有放下打坐的早晚课。现在是酉时中,可人盘起腿来,打算做晚课。却见小喜子来传:「格格,皇上传您在坤宁宫门口等着,要带斗篷。」可人穿上鞋,又穿上斗篷,一到坤宁宫门口,只见一台朴素的蓝布马车,驶了过来。「上车吧!」是师父的声音。可人由王公公帮忙上了马车。一坐定才发现弘昼也在车上。「穿得够暖吧!」师父检视了可人的衣着,确定她穿得够暖才又靠回椅背。弘昼静静地不发一语,只是用温暖的眼神看着她。可人也不说话,只知道这马车一路直出午门,最后竟然出了宫。「妳不问我们要去哪儿?」师父问她。「我们要去哪儿?」可人乖乖地问,她是很好奇。这可是她第一次与师父共乘马车。「带妳去看一个人。」雍正闭着双眼说道。可人转头看弘昼,他给了她一个笑容。二人的眼神在空中凝结……马车出宫没多久就停了下来。只听外头有人低喊:「李大人!」「开门。」「喳!」一阵金属碰撞声之后,一人趋近报告:「皇上,到了。」「嗯。」雍正张开双眼。「下车吧!」王公公扶了雍正下车,又转身帮可人。「小心脚下。」王公公低声说。「多谢!」可人也低声道谢。她环顾了一下,眼前是个大宅,高墙数尺,墙头积雪,反映着月光。四周是冷寂的,一种刺骨的冷。在前面引导的是李卫大人,他是可人在宫里见过个头最高的一个官员。李卫看起来四十出头岁,跟允祥差不多。但李卫带着很重的江湖味,并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官员。他官拜浙江总督,这个月才回京述职。不晓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大门在可人的身后重新关上。穿过幽暗的中庭,几个人静静地走进大堂。二个人影坐在桌前,正在吃晚饭。其中一人听见脚步声后转过头来,一见雍正,讶然的叫了声:「四哥!」弘昼的番外(五)弘历公开送她一盒多宝格。他也知道她的生辰。「打开来看看吧!」皇后也好奇里面装了些什么。她打开来了,里面是二层小屉。全都是袖珍形的文房四宝。「哇!四哥偏心!」和惠跳了起来。弘历接着就被强索了二套更贵重的多宝格。但他似乎很开心。「那要让厨房给妳煮碗寿面才是。」皇后朝身边的嬷嬷点点头。「妳上回想出的烤春鸡很美味,还有没有什么新的点子?」钮祜禄氏问她。众人接着一直在谈美食。寿面来了。她慢条斯理的吃着。她在偷看我的反应,很好。这表示她在意我。下午离开养心殿,到了坤宁宫前,我停下脚步。「你不回储秀宫?」弘历看着我。「皇阿玛寿辰表演的事,和惠让我上她那儿一趟。」我说。弘历点点头,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小弟在此再次致上歉意了,老兄!喜欢上我这么聪明勇敢的娇妻不是你的错,俺不会怪你。我与她走进坤宁宫后,拿过小贵子手上画匣,与她站定在廊下。她面迎着烛光,看起来好年轻柔美。我瞧不够,真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就像我们以前在天上做的,化为光,融为一体。她清清喉咙:「你不是要去找和惠吗?」「我的玉佩呢?」我低声问她。不是故意的,一想到与她之间的至乐,我只能发出这样的音量。「在这里。」她赶紧从领围内拉出那个玉佩。「你要换回去了吗?」她戴在身上!我好开心!「换不换?」她又问。我缓缓点头。她立刻就要把玉佩拿下来。「等一下,我有说要换玉佩吗?」我偏着头好整以暇地看她。她跺了跺脚,把链子放回衣服里转身便走。唉!我的意思是一条手帕,手帕!「等等!」我伸手拉住她的手。但只一触到她,我就放开了。「妳不要我送妳的贺寿礼了?」我把画匣交给她。「回房之后再打开。」我想闻闻她的气味,但怕控制不了自己,于是就把双手紧紧负在背后,倾身低头靠近她耳边说。「妳又脸红了。」我低笑一声。「妳以前不是这样的,但是我更喜欢这样的妳。」然后我在她发际深吸了一口气。她又轻轻颤抖起来。我的妻……「知道我的玉佩不分日夜垂在妳的心上,我好开心。」我低声说。就在我意志快要崩解时,转角有脚步声传来。唉,搞破坏!我只能直起身来。「我去和惠那里。妳回房去换了衣裳再来找我们吧!」她换好衣服之后进到侧殿来。「和惠要我帮妳们配上《翠堤春晓》。」我说。「妳们先跳一段我看看。」她跳的极好,我几乎忘了自己应该吹笛。收摄了心神,我才吹起《翠堤春晓》。看着她跳舞真是赏心悦目。不知道她看了那卷图文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之后连续几天,我都找不到机会和她说话。一直等到皇阿玛大寿那天,和惠临时扭了脚,她一人单独上场,和我的笛声搭配。她是一身的飞天装扮,啊!真像飞天的真实扮相。我喜欢她细细的腰肢,多么的女性,让人想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她手中的彩带出手,众人惊讶的低喊一声。是一条晕染成七彩彩红的彩带,在她手中舞动起来,真像是天女散花一般。她知道自己就是一道彩虹吗?她知道当我们分享彼此的能量时,她会脱出形体,幻化回一道彩虹吗?我的心涨满着,再容不下对她的种种思念。我的妻,妳何时会醒来?皇阿玛带着我和她一起去十四叔被禁锢的府邸。从皇阿玛与十四叔的对话里,我又弄懂了更多的事情。但她大概是一头雾水吧!十四叔,或者说是「黑玄天」的首座金刚力士,他认出了她来。但她还被封印,还在沈睡中。可是她看着他的眼神,又显得困惑,似乎她有印象,只是无法想起在哪里看到他。这里好阴冷。看来那群魔界里的堕天使常来拜访十四叔。到处都是这种黑色冰冷的物质。他不听劝,皇阿玛叹息离开。她还在看他。我只好牵着她的手跟了上去。我得快点带她离开这里,她的手太冰冷了。第四十二章身不由己有一真人出雍州,鹡鸰原上使人愁。须知深刻非常法,白虎嗟逢岁一周。(唐高僧黄蘗预言诗)可人定眼一看:这个人,她认得!虽然她说不出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但她肯定见过他。她对人的面孔有一种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是她想记住的脸孔,她都可以很快可以找到便于记忆的特征。这项能力,在她的律师工作上给了她很大的帮助。不管是工作或应酬时,她绝不会叫不出对方的名字来。说话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样貌与允祥有三分像。另外那个陪他吃饭的,则是个素雅的女人。「咱们去内室说话吧,你吃完饭再进来。」雍正举步往里走。这男子却放下筷子,不再吃了。弘昼礼让这个男子走在前头。这男子对弘昼淡淡的点点头,转头一见着可人,却停下脚步皱起眉来。不仅如此,还对着可人说了句奇怪的话:「妳也来了!」「十四叔!」弘昼催他往前走。原来他是康熙的皇十四子,允禵。允禵回过头,快步跟上雍正,踏入了内堂。内堂里有一张榻,还有几张太师椅。其余即无长物。雍正坐在榻上,便让大家都坐下。王公公带上门守在门外,李卫则根本没有进到内堂,所以房间里只有她们四个人。「你还是要坚持你的黑暗誓言吗?」雍正问允禵。「我别无选择。」允禵平静地说。「你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是让更多的苍生受苦。」雍正说道:「众生都得安乐,在三界打开那一天都能回返本源世界,这不是神佛应有的慈悲吗?」「堕落的生命应该受到严格的考验,这是天道。」允禵说。「我们不能让你只留下好的文明,没留下坏的。这样太便宜这些肮脏的生命了。给他们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才能看出他们的真正状态。」「诬蔑我,破坏我要做的事,就能够毁坏大穹之主所想要完成的吗?」雍正摇头。「我们不反对大穹之主要做的,但我们也不会放弃我们的信念。你到今天还不懂这个安排吗?」允禵笑了。「轮回的安排固然让你来登基,但我们却不容许你建立一个流传后世的典范。你硬要做,我们就把你抹黑。如果以后的人不懂你要做的,不正呈现了他们的程度吗?大穹之主连这样的生命也要度吗?」雍正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让他讲下去。「先说这年羹尧吧!你不会看不出来他是谁吧?」允禵大笑。「你妄想与他建立一个流传后世的君臣大义?真能这样也是很好。可是,咱们只打了几个妒嫉与自大的意念进去他的脑袋里,他就立刻毁了?多容易!他无端杀了五千个喇嘛,五千个修行人,你还有本事把他从地狱里带回天上吗?你让他自尽,就想以一死来让他洗清他的罪业吗?这不是笑话吗!哪一件事不是精心安排过的呢?就说这夺嫡之说吧,将来只有极少数人懂满文,几乎无人知道这遗诏是满文汉文同书,根本无法改诏。你应该预见到了吧,将来这神传文字会有很大的改动,『於』这个字会从中土上消失,『于』会取而代之。你以为你为什么会排行四,而我是十四呢?这能是偶然的吗?就是要符合假诏这出戏。」允禵笑了笑。没人管皇室的称谓一定是『皇四子』『皇十四子』,说你改诏,把『传位十四子』改为『传位于四子』,全部的愚人都会相信。他们不只脑袋坏了,更重要的是心是坏的。」如果康熙真的传位给允禵,遗诏就会写成「传位於皇十四子」,再怎么改也只会改成「传位於皇于四子」,这是完全不通的。而且「於」与「于」在正体字上,并不通用。使用正体字的清朝诏书只会用「於」而不是「于」。雍正稳稳坐着,继续不发一语地听他讲。「所以你也早弄懂了,为何你的名字是胤禛,而我的名字最早时是足以混淆的胤祯了吧!事情岂有巧合,一切都是安排。」允禵说。「其实再有更离谱的谣言传出去,还是有人会信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冷硬:「那些人既没有资格回去,也没有资格活在一个王治的社会!他们只配被销毁!」可人在一旁却听得一头雾水。「你搞什么解除奴籍,我们就弄一个你与包衣有染的丑闻;你要摊丁入亩,我们就说你贪财;你要众生平等,我们就弄个满汉不和,夷夏之辨。」允禵说:「你要解决党争私心,我们就弄几个文字狱给你,说你好杀!你难道看不到,以后的社会,就是朋党治天下!私心治天下!你能奈朋党何?你写再多的书,以后也没人看,更没人看得懂。你要保留历朝历代的文明,我们就会安排烧了圆明园。」允禵说。「你已经知道终究要烧掉的,现在也不必再忙了。」雍正终于开口,他以平静的语调说着:「人人知道吃了饭还会再饿,人人都知出生之后终究会死,那是不是就干脆别吃了,或者干脆自杀算了?」雍正看着允禵:「如果你们是这样看待『空性』,那你们所做的何尝不会是白忙一场?」允禵楞住了。想了一想之后,允禵语气软了下来又继续说:「我知道你把我关起来的用心,因为你怕我继续犯错造业,最后必将被彻底销毁。但我的誓言已经兑现,做什么都来不及补救了。我看不清最终的结局,所以只能坚持最初的承诺。你不要再劝我了。」「你不觉得这里很冷吗?」雍正叹息。「是啊!他们常来。」允禵在空中挥挥手,好像要挥去一股臭味似的。「带来这种不好的东西。」「跟我回去,即使我无法带你回去,还有圣王在安排。」雍正再劝。圣王!可人心跳漏了一拍!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师父提到这两个字。允禵摇摇头。「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会安排相对的破坏。这阴阳背反,正反同在,不正是宇宙的理吗?」说完,允禵便低下头。「顺便告诉你,清朝的陵寝都会被盗,将来这中土的文化都会被连根拔断。但没人会去挖你的坟,这算是我们对你的敬意。」「唉!这算什么?一切都是梦幻泡影,我岂会在乎这些?你还是再想想自己世界里的众生吧!这宇宙如果没有反面的生命,有什么不好呢?阴阳背反不是绝对的理。你难道不想见到一个新的宇宙?更美好的世界?」说罢,雍正起身,缓步离开。弘昼拉着可人的手跟了上去。可人临出门前回头再看允禵一眼,却见一颗清泪,从他的眼角滑了下来。那天的那场会面,就像是一场奇异的幻境。可人完全听不懂师父与允禵之间的对话,只关切师父所提到的「圣王」。回想着初来清朝时所做的那个梦境,可人的心浮起了一丝希望。既然佛经与道教经典里都没有答案,她能不能重回到廿一世纪,是否与「圣王」有关呢?回去廿一世纪……可人唯一的犹豫只剩下弘昼。弘昼的生日快到了,这也意味着他将要去贵州。她每次想到这件事情,心头就隐隐刺痛,这股刺痛使她不敢多想这件事。分离,大概是她不喜欢分离的滋味吧!想到弘昼的生日礼物,可人翻箱倒柜也找不着什么适合送给他的东西。没办法,她盯着巴多明神父他们送给她的二只咖啡杯。这二只咖啡杯长得一模一样。做人不要太小气,她反正只用得着一个,那就割爱一个送给弘昼吧!于是可人找了个适合的锦盒,用一块软垫隔开杯与托,妥善地放好了,这才拿去送给弘昼。她不想太招摇,所以就先等在上书房,等弘昼下课。如果到了皇后那儿才拿出来,就得再对众人解释这杯子的来源。「这是送给你的生辰礼物。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可人笑着把锦盒交给弘昼。「打开看看吧!」弘历对弘昼说。修德也睁着好奇的眼睛。弘昼本来没有打开的意思,但看弘历都说话了,就当着大家的面把锦盒打开来。弘昼取出杯子,三人看清楚图案,全都变了脸。弘历与修德脸色都不好,只有弘昼开心地笑了。「呃,寿星喜欢就好。」可人只好这么说。「我喜欢。」弘昼看看可人,她显然完全没概念。「这杯子不只一个吧!」「嗯,巴多明神父送我的,有二个。一模一样,二个一样漂亮。」可人狐疑地看着修德,但修德什么暗示都没有给她,只是微皱着眉头。「妳的心意我下了,谢谢妳!」弘昼笑着把杯子收回锦盒里。弘昼的随身太监小贵子伸手想要接过去,弘昼却自己拿在手上不给他。「咱们走吧!」弘昼一马当先,往体顺堂去了。可人忍耐到了酉时之后,回到坤宁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她的另一个杯子跑去找和惠。「好漂亮的杯子。」和惠惊喜说道。「哪儿来的?」可人解释了一下。「啊!这进口的珐琅涂料很珍贵的,皇阿玛特地建了三个皇家的珐琅御窑厂:紫禁城造办处、圆明园造办处、还有我阿玛的怡王府造办处。由我阿玛亲自负责监工制造。」和惠说。可人不懂师父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去做这种美丽的东西,难道就是允禵说的,要保存某种文化吗?和惠接着说:「我阿玛现在正在想办法炼出珐琅料,光靠船只进口的根本不够用。」「真漂亮,我也要向皇阿玛要一对来。」和惠笑着说。「咦,这杯子应该是一对的吧!」「妳也这么说。为什么呢?」可人问。「这图案以鸳鸯居中,表示阴阳夫妇为五伦之核心。」和惠转动着杯子,仔细地看着。凤凰一对代表君臣、白鹤一对代表父子、鸳鸯一对代表夫妇、白头翁一对代表兄弟,黄鹂一对代表朋友。」「所以呢?」可人还是不懂。「所以这是大婚时用的,夫妻二人各有一个。」和惠说。「只是一般常见的是二只碗,妳这杯子顶别致的,没见过这种形制。」啊!为什么巴多明和郎世宁不说清楚。这样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能不能去拜托弘昼把杯子还回来哪?可人接着又想到了还被扣在弘昼手上要不回来的翠玉,叹口气,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是明天了,弘昼就要去贵州。可人几天以来,晚上睡不安枕,白天打坐也思绪纷乱。为什么!皇子出征,必有重兵保护,她知道自己不是担心他的安危。相反的,那是一种模糊的印象,她经历过那种场景,他请命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而她……伤心欲绝。晚课,她设法让自己打坐入静。突然间,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意识进入另一个空间中。她终于看到了那个伟大殊胜的场面。她懂了,她全都明白了!可人张开眼睛,开始止不住的哭泣。她跳下床穿上鞋子,打开门往外跑,却见到弘昼站在院子里。月光霭霭,白雪纷飞……弘昼笑着对她伸出双臂,可人飞奔而入。他知道她什么都想起来了。「要坚强,不哭,不哭了,坚强。」他轻拍着她的背。「我怨你,我好怨你。」可人哭得哽咽。「我知道。」弘昼拥紧她,用自己的额头轻揉着她的额头。「我不会再放手了。」附录:有关雍正最准确的预言唐高僧黄蘗关于清朝入关后的皇帝有八首预言诗,其中一首是有关雍正的。有一真人出雍州,鹡鸰原上使人愁;须知深刻非常法,白虎嗟逢岁一周。第一句话是说:雍正即帝位,此人是已开悟之人(真人)。第二句话是说:(1)兄弟相救于急难之中;(2)兄弟的问题,使雍正哀愁。我个人觉得应解为允祥的扶持,以及允祥之死让雍正感到孤单。鹡鸰——《诗经》朱公迁疏义云:「鹡鸰,飞则鸣,行则摇,有急难之意。」汉·毛亨传:「脊令,雝渠也。飞则鸣,行则摇,不能自舍耳。急难,言兄弟之相救于急难。」第三句话是说:要知道雍正的施政、所留下来的法,都有非常深刻的意涵。第四句话是说:可惜雍正在位只有虎年一轮。(虎年,再加一轮十二年,刚好十三年)弘昼的番外(六)弘历与修德看到她送我的夫妇合和杯子,全都变了脸。我只能再次感谢二人对我妻子那无敌魅力的肯定与支持,但再多就不行了。摸摸小手也不行!「呃,寿星喜欢就好。」她也察觉了那二个人的失态。「我喜欢。」我看着她,这是个意外,她显然对这些图案代表的意义完全没概念。但我现在再也不相信「意外」这两个字的。「意在言外」才是真的,没有偶然的事,一切都有安排。「这杯子不只一个吧!」我说。「嗯,巴多明神父送我的,有二个。一模一样,二个一样漂亮。」她起了疑心,偷偷看着修德,希望他给点暗示,可是修德什么也没说。他是个称职的伴读,谨守所有的分寸。「妳的心意我收下了,谢谢妳!」我「意在言外」的说道。小贵子伸手想要把杯子接过去。呿!那怎么行,我得自己拿着。「咱们走吧!」我脚步轻快,一马当先往体顺堂去了。就是明天了,明天我就要去贵州。但她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我在储秀宫的房间里,坐立难安。掌灯了,外头飘着雪……「小贵子,拿我的毛帽和大氅来。」我对小贵子说。「主子,宫门快关上了,您要上哪儿去?」小贵子有些讶异。我没心情与他说话,接过衣帽穿上,径直往外头走去。「你别跟,我去坤宁宫,今晚不回来了。」「呃!主子!」小贵子的声音像是快哭了。的确,我是不体谅他。如果我去坤宁宫跟哪个宫女闹出什么事来,他可惨了。但我的情况特殊,我是去找我的妻子!皇阿玛不会怪我的。坤宁宫里很安静,大部份的宫女太监都跟着移到养心殿后殿的耳房,就近服侍皇后。其它的人也因为天冷,都躲回房里去了。守门太监不敢拦我。我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她的院落外,心里打定主意,过了酉时,等她做完晚课,就去拍她的门。不管她相不相信,我都要……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知道一定要见她一面。但我没想到,她竟只穿着单衣,就打开门冲了出来。一看到我,她站定了,满脸是泪。从她的眼神里,我知道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于是我笑着对她伸出双臂,她立刻飞奔而入。啊!真的在我怀里了。「要坚强,不哭,不哭了,坚强。」我轻拍着她的背。「我怨你,我好怨你。」她哭得哽咽不止。「我知道。」我万般怜惜地拥紧她,用我的额头轻揉着她的额头。「我不会再放手了。」抵着她的额头,我再也忍不住,吻上了她的唇!她任凭我轻怜蜜意地吻着,渐渐地止住了泪,但她完全不懂得如何反应。我贴着她的唇停下来喘息。啊!我全身发疼!「五阿哥!」一声低呼从门廊下传来。我用大氅裹住吉儿——也就是可人,抬头一看,是翠儿。她从房里跟了出来,站在那儿绞着手。她大概什么都看到了。反正宫门已经关了,这会儿我也没有回去的打算。「妳回房去,别多话。」我拥着吉儿。「我带她上和惠那里。」说罢我就带着吉儿往和惠房间方向走去。我是往和惠的房间走去,但我的目的地却是坤宁宫里皇后原来使用的小佛堂。我知道那房间不会落锁,而且里面有张榻可以让我们二人窝一晚。果然如我所料,我反身带上门,再将吉儿抱到榻上。我用蒲团窝了个靠背,我靠坐着,让吉儿坐在我胸前,再用大氅盖着她保暖。「舒适吗?」我双手圈着她的腰,下巴揉着她的颈子。「嗯!」她全身放软靠着我。「你有胡渣子!」「呵!人界的男人都有。」我笑了。「扎着妳了?」我不再用下巴抵着她。「今天我没心情刮胡子。」摸了摸下巴,是有点扎手。这房里有两盏长明灯,观音大士低眉垂目看着我们。「妳都想起来了?」我问她。「嗯!」她与我十指相扣。「都想起来了。」「妳怎么会决定跟来呢?」我问她。她把我投身结界那二天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讲了。「妳记得他们改动的细节?」「嗯,但是他们可以再改动啊!」「明天我们找皇阿玛说去。」「其实我觉得他应该都知道的。」「说的也是。」我摸到她薄薄的中衣:「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我想去找你。」吉儿笑了。「至少我记得穿鞋。」「唉!天一亮我就得去贵州,这一分开就得一年!」我搂紧她。为何她不早点醒来呢?「你不去行不行?」吉儿说。这话真像当初一样。「妳知道我为什么要去的。」「但是既定的因缘是不能改动的,不是吗?」吉儿说。「你去贵州也是白忙一场,那些福晋什么的,你还是得娶的。」「唉!自从那些邪魔擅自改动这宇宙的巨轮之后,一切都乱了。妳也听到了,不管我们怎么做,他们都要涂黑。我只是看不清最后会是什么了局……这些姻缘安排,我根本不想配合。」我哼了一声。接着我半开玩笑的说道:「全给弘历娶去得了,那不更好吗?全部升格为皇帝的女人。」「哇!那他要娶多少人呢?」吉儿笑了起来。「当皇帝嘛,怎么不辛苦?妃嫔是他的责任,已经等着要降世的生命,都排在哪儿了。」我心头一紧——我能够自私的只想到自己,不顾其它的安排吗?虽然我的角色不重,影响不大。这就是我当初选择「亘古次皇子」这个角色的原因,但是随意改动安排,我的私心难道不大于那些被我称为邪魔的生命吗!牵一发就会动全身,我能够这样做吗?她突然拨开我环在她腰上的手,伸手到她的中衣里窸窸窣窣了一阵子。然后转身塞了一个东西到我怀里。「妳给我什么?」我从怀里拿出那个事物,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是一直追着我要这个……」她低声说。与她当夫妻这么长久了,我从没脱过她的衣裳。在天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我是跟妳要一条手帕!」我笑道。「啊!」她撑起身体微转过脸来,以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你明明就是……」「好吧!我是存心让妳想歪了。」我笑着招认一切。「还给我!」她嘟起嘴来。我摇摇头,趁机低头偷了个香,不料却被她咬了一口。「啊!」我轻拭嘴角。「为什么咬我?」「哼!」她低哼了一声不说话。「唉!」我感应得到她想到了什么。累生累世的安排里,我有许多人间的配偶。这事,很难解释得清楚。但在人间种种姻缘的安排,都只是过眼烟云。但我与她却是永生的夫妻,这是不一样的。我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她却幽幽的说:「你变了好多。」她又窝回我的怀里。「最初我根本对你毫无印象!」「告诉我,妳在廿一世纪的事情。」我想转移她的念头,也想知道二百多年后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局面。那时,就是末法时期了吗?「人类的道德一直是往下滑的,但在廿世纪的时候改变的最严重……」在那个下雪的夜里,我和吉儿讲了一个晚上的话,当时,我的心溢满了快乐,却没料到我们二人在那个时空中的缘份是如此的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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