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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国勇丨鸟柏,惩恶扬善的标杆散文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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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说,尽管我离开了人间,但依然在倾听着你们的声音。

我说,人祖爷啊,请你在红尘中静下心来,让芸芸众生中的我能够诉说。

淮阳县太昊伏羲陵墓前,香炉内的香火已灭,积雪堆积如山。苏小妹写的“太昊伏羲之墓”石碑静静地立在那儿,冷眼看着这漫天飞舞的雪飘洒,任灵魂冷漠飘逸。还有那座八卦坛,端坐在松柏之下,如禅坐的老僧任风吹雪绕,岿然不动。

八卦坛前,那棵长着一只耳朵的柏树伫立。常年的烟熏火燎,生命已经成了过去,绿叶不再,干枯的枝丫早已经脱了皮,被虔诚的香烟熏得黑呼呼的;树身依然是斑驳陆离,树皮在树身开始迸裂,一块一块地附着在树身上,如果不仔细观察,定会担心这树皮会从树身上掉下来;树身上被人们涂上了红色染料,树身上那棵长得维妙维肖的耳朵被人们抚摸得发亮,露出了柏树材质的金黄色。耳朵的金黄色和树身的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远远望去,真想不到那耳朵是天然成就,上天的造化,还以为是人们后天的造作,用什么东西粘到了树身上的。

这棵长了耳朵的柏树,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鸟柏”。说是当年太昊伏羲氏的灵枢下葬的时候,从远处飞来了一只凤凰,落到了这棵陵前的柏树上。常言说,百鸟朝凤,这只凤凰的到来,也让众多的鸟儿齐聚,这棵柏树上落满了各种各样的鸟儿。

这是鸟柏最早的来历。

顺着这个故事往下说:正是由于这些鸟儿的到来,给柏树带来了灵气,每当日没的时候,柏树的叶会便会卷曲成一团,成为鸟状。更主要的是,鸟儿来到这棵柏树后,再也不愿离去,每天,柏树上都会栖息各种各样的鸟儿。

故事再往下延伸:由于这棵柏树成了鸟儿的栖息地,由于老天的造化,以及众生感应上天变化的能力,这棵柏树的材质纹路也就成了各种各样的鸟形。当地官方报纸《周口日报》报道,“据淮阳县独秀园负责人黄新义介绍,这棵古柏名为鸟柏,因其树干的横切面和竖切面均自然形成鸟的图案而得名。”

真的很神奇。当鸟柏被剖开成为一块块木板,木匠师傅用刨子把它精心刨平,鸟柏的材质纹理便显现出来,一只只鸟儿栩栩如生地展现在我们面前。细耳聆听,似乎还能听到百鸟的和鸣,那凤凰铿锵嘹亮的鸣叫声中,还有喜鹊的叽叽喳喳,啄木鸟的“笃笃”连连,燕子的唧唧啾啾,如高山流水,抑扬顿挫,宛转悠扬。除此之此,间或会传来白头翁“咕嘟噜、咕嘟噜”窍笑,野鸭“嘎咕、嘎咕”的放肆,这哪是一块木板,分明是一张天赖之音的光盘,一架可以和奏世间最奇妙之声的古琴,弹之,绕梁三日,袅袅不绝。

我家和太昊伏羲陵比邻而居,幼年时太昊伏羲陵内发生的一切至今依然铭记在心。那一年,传说太昊伏羲陵的领导出事了,挖了一棵鸟柏送给了县委书记,县委书记用鸟柏给死去的老娘做了副棺材。这事儿被人举报到中央,中央来查,把死了的人从墓中挖出来,棺材就陈列在太昊伏羲陵的展览室里。我们几个小孩子儿跟着大人去太昊伏羲陵展览室看稀罕物。只是那展览室大门紧闭,不让我等进入。隔着窗上的玻璃看时,只看到几块木板儿竖着放靠在展览室的后墙上,至于那木板上的纹理到底是什么样的?还真的没有看到。

这件事儿,在淮阳县引起了很大的震撼,百姓私底下纷纷议论说,当官的吃点喝点吧,咱也管不住他的嘴。多贪多占一点,咱也管不住他的手。即使是找两个相好的,睡了人家的娘子,咱也只有眼馋的份儿。可是,这千不该万不该,挖了人祖爷的鸟柏给老娘做棺材板睡,是天下第一不该了。这不,人祖爷一发怒,这官也当不成了,娘死了也不得安生,还让人从地底下挖出来。

淮阳人嘴中的人祖爷,就是太昊伏羲氏;人祖奶奶呢,就是那个补天的女娲。在鸟柏的前面,有座显仁殿,也称转厢楼,是人祖爷和人祖奶奶居住的地方。转厢楼高高大大的很是威武,沿楼梯盘旋而上,把人累得气喘吁吁。有恐高症的人,站在显仁殿上,会产生眩晕的感觉。过去,若两方发生矛盾各执其词、官家又不能决断的时候,就相约到显仁殿从上面跳下去。若跳下去后安然无恙的,定是有理的一方,若是摔死摔伤的,定是胡搅蛮缠不论理之人。

看到了吧?人祖爷不仅能燮理阴阳明察秋毫,更能主持正义秉公而断,岂能容人亵渎?那个阿谀奉承的太昊伏羲陵官员亵渎人祖爷,挖掘鸟柏巴结上司,受到了应有的惩处;淮阳县委书记亵渎了人祖爷,用鸟柏给母亲做棺材,导致母亲的坟墓被掘,岂不是遗臭万年?

昨天,姚健送给了我一本20年前出版的《淮阳县志》,也就是从这本《淮阳县志》记载中,印证了当年太昊伏羲陵的鸟柏事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文革’中县委个别领导和文化馆党支部书记等人,未经上级批准,擅自砍伐太昊陵古柏11株,为自己老人做寿棺。后在‘揭批查’运动中,对有关人员进行了查处,给予撤销职务、开除党籍处分,并将所做寿棺或棺料没收。年,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以此为题材,摄制成《极大的犯罪》纪录片,在全国放映。”

这短短的一段话,满足了我少年时了解太昊伏羲陵鸟柏事件真相的渴望。同时,又产生了很多的谜的待解开:这“县委的个别领导”是谁?当时的“文化馆书记”又是谁?这么大的事件为什么记载得这么模糊?“未经上级批准”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说上级批准了就可以挖鸟柏了?重重黑幕之下,不知道有多少棵鸟柏经“上级批准”给当官的老娘做了棺材。

为尊者讳,后来者编辑县志时不会详细记录,给我等草民一个完全的交待;为当官讳,现任的官员更不会重提旧事儿惹麻烦,影响到头上乌纱帽的份量。但是,这些黑幕重重之下的肮脏,总有见天日的时候。或许,当一个有良知的淮阳县太昊陵管理局的新局长上任后,会把这一切交给大众。

人们寄希望于用法律来规范社会秩序,在一个道德体系沦丧的社会,法律已经成了游戏,成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柄;当我们寄希望于重新建设道德体系的时候,才发现道德已经被当权者操纵,成了要求你我盲目服从的制度,成了构建私法的依据;唯有神灵,这个谁也不能掌握的化外之物,还在平等地看着我们,看着芸芸众生中的每一个人,让我们有所顾忌,让我们不敢过于放肆。

因为神灵的存在,那棵铭记着肮脏和丑恶的鸟柏,才成了惩恶扬善的标杆。

风刮起,搅动宇宙变幻;雪洒过,顿时乾坤变色。人在这个世界上非常渺小,任是你再大的能力,上天仅仅是弹指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会变为乌有。

想到这里,我来到这棵鸟柏旁,弯下身子趴在人祖爷的耳朵上说:人祖爷,请您听我诉说……

贾国勇,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行为证据》杂志社主编,新媒体《行参菩提》创始人。著有长篇小说《测出的不仅是心跳》、《谜底就在现场》、《致命谈判》、《命案现场》、《神探》、《大测谎师》、《市长命案》、《市长夫人》等,以及散文集《立地成佛》、《心止即岸》、《行参菩提》等。创作、投拍了《命案现场》(20集)、《捕狼人》(20集)、《完美指控》(30集)、《博弈》(30集)、《糊涂县令郑板桥》(36集)等电视连续剧、系列剧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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