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皇上看中了我的画像,将我画像挂在御书房。
第一天,他对着我画像痴汉笑了一上午。
第二天,他连夜写文赞美我,据说用的是《洛神赋》的规格——有美人兮山之阿,含睇笑兮眼流波,予我思兮长安忆,盼归来兮结桂旗……
翻译过来,意思是——“姐姐杀我”。
第三天,他昭告天下,说要立我为后。
在乡下糊墙的我,听到这个消息,惊呆了。
其实我不美,我脸上有块大胎记,平日里化个妆勉强算是中等偏下,至于素颜……有一次我素颜出门,碰上村里首富施粥炫富,他们家好心的夫人举着俩馒头追出我二里地,非要我收下馒头,以后没事就不要出来吓人了。
你们品。
我的画像为何会落到皇上手上,过程比较曲折,我长话短说,就是村花阿美气不过她暗恋对象阿铁跟我称兄道弟走得太近,在一次全国范围的选美大赛中,本着羞辱我的想法,斥巨资找人给我画了幅比我本人美十万八千里的全身像,投递出去,想真相揭开那一天,看我当众出丑。
她也没想到,我的画像能过了海选,初赛、复赛……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飙到了皇上手上。
成功让我成了皇上的偶像。
我们这也才知道,此次全国选美大赛,是打着民间自由参赛的幌子给皇上选秀的官方活动,幕后出品方是太后。
皇上年近二十六,后宫一点不充实,她老人家很是忧愁。
事情没降临到我头上之前,咱们对老人家的心情十分能理解,并且抱着吃瓜的心情还挺幸灾乐祸,原来皇上也不好当。
现在这个倒霉的瓜砸中了我,我决不能接受。
不但我,我爹也不能接受。
第四天,皇上召我爹进宫,商量“立后”事宜,我爹“哐当”就给皇上跪了,发自肺腑道:“陛下明鉴,小女她真不美啊——!”
皇上一指我画像,“这叫不美?”
我爹也是第一次看见我画像,好比梦游,迷幻当场,“这……居然是我闺女?”
我爹以头抢地,“陛下,这个误会大了呀!小女的容貌实在配不上陛下。”
天子萧俞白以“文治武功”和“铁腕手段”著称朝野,年纪轻轻就没了素质,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导致文武大臣都有点怕他。
他眸子一垂脸一沉,“大将军,过分谦虚就是你的不对了。”
事关重大,我爹觉得可以再挣扎一下,“陛下……”
萧俞白:“就这么定了。”
我和泥的手举着封后的圣旨,不可置信,“爹,你真就挣扎了一下呗?”
我爹熊我,“看你说的,那叫半下。”
“……”
我:“那我奶奶怎么办,我走了谁照顾她?”
三年前我奶奶患上了不治之症,时而清醒,时而痴呆,放着我爹在京都长安给她养老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不住,非要回乡下老家追忆往昔。
于是我也跟着住回来,天天为她糊墙。
我若一走,我奶没了心爱的孙女陪在身旁,病情加重了可如何是好。
我这还没顾虑完,我奶拄着先帝御赐的龙头拐杖就进来了,龙头上挂着她刚晒的咸鱼。
我奶:“孙儿不要担心,你少气我一天,我感觉红光满面。”
我奶:“是谁,一天把墙糊三遍?”
“……是我。”
我奶:“是谁,一天把饭做三十顿,养活了整个屯?”
“……还是我”
我奶:“是谁……”
“奶,您别说了我走。”
我也不好明开口,说以上那些都是我奶让我干的。
我奶摘下拐杖上的咸鱼,“替我向陛下孙女婿问个好。”
我:“……”
我奶上道这么快吗?
“可是奶奶,”我苦着脸道,“我不想嫁给陛下。”
我连他是扁是圆都不知道。
我奶:“傻丫头,抗旨不遵是要满门抄斩的。”
我爹:“看,这浅显的道理你奶奶都知道。”
我爹安慰我:“圣旨上这不是没说死,只说让你进宫伴驾,没说马上封后,往好处想,万一试用期间,陛下不喜欢你呢?说不定就让你回家了。”
我觉得我爹这个虎背熊腰的中年大老爷们,有点太天真了。
他是不是忘了我还有幅“画像”在萧俞白手上。
2
进宫第一天。
萧俞白迫不及待要见我。
御书房,看到我的第一眼,他要杀我全家。
“欺君之罪!”萧俞白怒不可遏。
我“哐当”就给他跪了,“陛下你听臣女解释。”
“陛下请看,”我指着他身后画像,“上面明明有解释。”
他回头:“哪呢?”
“您往下看,再往下,弯一弯您高贵的头颅,对对对,就是右下角边儿上。”
那里有我为了反将阿美一军,特意在画像上附注的小字。
——画像仅供参考,具体以实物为主。
如此就不算诈骗,不信你去买包方便面。
萧俞白看着那行比蚂蚁还小的小字,沉默了。
半晌他道:“滚。”
我心中一喜,“臣女可以回家了吗?”
萧俞白勾起唇角冷笑,他生的唇红齿白,桃花眼含情,本就一张妖孽脸,还被他笑出了白骨精性转的惊悚效果,怪渗人。
他道:“你长得这么丑,想的还挺美,告诉你,这事没完,乖乖去凤仪宫给朕等着,看朕怎么羞辱你。”
我:“……”
塌房的心情咱懂,但是脱粉就脱粉,怎么还带回踩的呢?
幸而,凤仪宫的小伙伴们都还不错,寿比山作为凤仪宫主管,年纪不大,人却机灵,领着我参观宫内摆设,道:“这都是陛下为了迎接娘娘,嘱咐奴婢特地置办的。”
小到茶杯,大到梳妆台,都是我用惯了的东西,为了收集偶像周边,萧俞白着实费心。
可惜他是白收集,这会儿独自一人不定怎么懊悔,方才在御书房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刚拉开人皮拉链的画皮,他也就是不会做法,不然肯定当场收了我。
我叹口气,“不必叫我‘娘娘’。”
反正我呆不两天,要么就回家了,要么就不在人世了,全看萧俞白良心有多大,爱我画像有多深。
我:“你直接喊李紫恬。”
寿比山连称不敢,在我坚持下,折了个中,唤我“小李。”
他说小李,“你看看,这宫中还缺什么东西?”
我:“有上吊绳吗?”
寿比山:“?”
“别拦我,都别拦我,我欺骗了陛下,无颜面对君恩,只想早早了断,你们让我去了吧!”瞥见那尊贵的玄色身影出现在宫门,我站在高凳,头挂白绫,开始嚎,硬嚎。
寿比山带着宫人们开始拦,生拦。
一片呼天抢地中,萧俞白道:“别演了,你不是这种人。”
他怎么知道?
我低头,他正负手,清清冷冷看着我。
他:“下来,还要朕抱你不成?”
这我怎么敢,忙慌下凳,脚下一滑,凳子倒了,假戏成了真做,我成了挂在房梁死不瞑目的咸鱼。
“救~~命~~”
萧俞白伸手……
抖了抖袖,换个角度,正面欣赏我的死状。
他不动,寿比山他们也不敢动,直到我开始翻白眼,萧俞白才将我抱下来,放我安稳落地,道:“朕原谅你了。”
“多谢陛下,好人一生平安,恭喜发财过年好情人节快乐早日脱单早生贵子百年好合……”我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倒退,唯恐他后悔,到了门外,扭头就跑。
初次进宫,宫里的路我意外挺熟,跑出大约百步,萧俞白道:“回来。”
他:“朕只说原谅你,允许你走了吗?”
“……”我给他退了回来,敢怒不敢言。
他已安然就座,端着寿比山奉的茶,慢条斯理地道:“帮朕做件事,事成以后,你爱去哪去哪。”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这般轻易原谅我,要我做的事多半是九死一生的事,该不该答应呢?
我支吾。
萧俞白:“不答应朕就诛你九族。”
出尔反尔,我道:“陛下你不讲理。”
“我都陛下了,我还讲什么理,”他道,“我就是理。”
喵的,好有道理。
我在他面前坐下,“您要臣女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他道:“你不是会演戏吗?留在凤仪宫,陪朕演一段时间戏即可。”
我:“臣女不会演戏。”
他:“方才上吊的戏,朕看你白眼演的不错,朕都信以为真了。”
我:“……”
我该怎么告诉他,方才那段是我本色出演,不掺杂一丝演技。
我很焦虑。
他:“你焦虑的时候喜欢喝水?”
我点头,陛下对偶像观察真是细致入微。
他一动不动看着我,“你喝的是朕的茶。”
“对不起!”我后知后觉,赶忙把茶杯放下,远离他,贴门站着,转移话题,“咱们这戏是演给谁看?”
他眼中笑意一闪而过,“你答应了?”
我:“臣女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有,你可以选择答应,或者被迫答应。”
我:“……”
萧俞白要演戏给看的那个人,叫周若棠,我早先在京城,对这位太后侄女加丞相千金应该有所耳闻才对,回想半天愣是没有印象,想来她是文臣贵女我是将门虎女,彼此不搭嘎,也就没有交集。
这位周千金明恋萧俞白许久,铁了心要嫁给萧俞白,闹得京都人尽皆知,萧俞白不愿娶她,曾经直白拒绝过一次,周千金刚烈,面子上过不去,果断当着众人投湖,好容易才救回一条命。
另外,周千金为人特别坚韧,好了以后继续对萧俞白穷追不舍,毕竟是重臣之女,还是要珍惜,萧俞白意识到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决定随便找个人搪塞她。
我就是那个随便。
我说他怎么那么容易就看中了我的画像,他也不像是好色之徒。
慢着,我:“同样是重臣之女,怎么周千金就需要好好珍惜?武将女儿脆弱的心灵就不用呵护了吗?”
萧俞白:“批评的对,来人,拟旨。”
我忙摁住他手,赔笑道:“你看你这个陛下,怎么开不起玩笑,动不动就拿诛九族吓唬人,多没劲,臣女也就是这么一说,臣女最烦怜香惜玉那一套了,以后演戏的日子里,咱们人前是情侣,私底下您拿我当宫女,想使唤就使唤,可以不?”
萧俞白微微一笑,“你想通了就好,小李。”
3
萧俞白:“若不出朕所料,明日周若棠就会进宫看你,你随机应变,将以下道理灌输给她。”
我端着本儿,上课听讲都没这么认真过。
萧俞白:“她是丞相之女,品貌兼优,蕙质兰心,这么好的剧本,放在哪个小说都是妥妥的大女主,干嘛非得在朕这一棵上吊死?”
“你跟她说,不要天天恋爱脑,试着搞事业,崛起吧。”
我:“这些话陛下为何不自己跟她说?”
萧俞白顿了一瞬,一个枕头砸过来,“废话,她心悦于朕,朕亲自跑去感化她,她难保不会想岔劈,认为朕对她别有用心,情深藏而不露,到时对朕更加难以自拔,怎么办?所以朕现在应该远离她,不给她一丝一毫爱上朕的机会。”
虽然晓得萧俞白只是在客观分析事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好想打他,太欠了。
“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她情敌,人向前看的无限动力往往不是来自朋友,而是敌人,你学会了吗?”
我:“学废了。”
萧俞白:“还有问题么?”
有。
我道:“‘岔劈’怎么写?”
萧俞白把另一个枕头也扔了过来,“朕以上的话都是按照你的语言风格来的,你竟然还来问朕,你好意思吗?”
陛下对偶像的语言风格都研究得这般透彻,折子还是批少了,闲的他。
我举手,再问:“但我要怎么不动声色感化周千金,陛下给个具体方案行吗?”
萧俞白勾手:“枕头捡回来。”
我捡。
萧俞白把我捡回的枕头重新扔向我,“连这都要朕教你,那朕要你有何用!”
我猜他也不知道具体方法。
我总感觉他在忽悠我,可我没有证据。
我试问:“陛下,周千金这么优秀,您为何不喜欢她?”
萧俞白:“朕不喜欢男强女强。”
我:“那您喜欢什么?”
萧俞白:“朕喜欢你。”
我:“……”
他目光灼灼,我差一点就要信了,“不可能,陛下你莫拿臣女开涮行不行。”
他:“知道不可能你还问?!”
这个陛下他有病他有病他有病。
我没有问题了。
不对,还有一个。
华灯初上,我收起本儿,看着在床上躺得四平八稳的萧俞白,我问:“道理我基本懂了,陛下你在这儿睡我却是没懂。”
萧俞白:“演戏力求逼真,自今天起,朕与你形影不离。”
行吧,我脱鞋爬上床,爬到一半儿,萧俞白道:“下去。”
我:“不是力求逼真吗?”
萧俞白:“朕睡床,你打地铺。”
伴驾不易,小李叹气。
次日我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明媚容颜,片刻恍惚。
萧俞白撑着脑袋与我对视,“不认识朕了?”
我:“臣女为何会在床上?”
他:“这要你问你自己,你昨晚睡着睡着跑到床上来,对朕有何企图?”
我:“陛下您怎么不把臣女赶下去?”
他:“赶了,你睡得像头猪,推都推不醒。”
我睡觉的确雷打不动,地震了都不带跑,但我什么时候添了梦游的毛病?
我边惭愧边紧张,“臣女没给您造成什么伤害吧?”
萧俞白:“扒朕衣服算不算伤害?”
我:“不懂就问,按照我朝律例,扒皇上衣服该判几年?”
他凝视我一阵,“算了,朕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我也不知道他无缘无故为何心情就好了,但我感谢他。
我挣扎着要起床,他倒下要继续睡,我们俩把嘴对上了。
对上了!
这万万分之一的几率都能让我碰上,作者为了工业糖精连基本逻辑都不要了,活该不火。
我一个轱辘蹿下床,“哐当”又给萧俞白跪了,“臣女不是故意的。”
萧俞白坐起,看着我,“朕好亲吗?”
听听,这是一个正常九五之尊能问出来的问题?
有一说一,我道:“……还行。”
萧俞白:“还行?”
我:“好亲!”
萧俞白:“这还差不多。”
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男人无关紧要的尊严吗?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萧俞白不许我自己吃早饭,必须等他下朝回来一起用早膳,我不愿原地空等,想这两天膝盖备受磨难,决定出去练一练剑。
寿比山引我到御花园,沿路跟我介绍宫中风物,说要让我宾至如归。
走到好大一片梅林,梅花迎傲枝头,含苞待放,寿比山还未开口,我道:“萧氏祖上有位女帝,心上人爱梅,是故那位女帝在宫中遍植梅树,讨心上人的欢心?”
寿比山个导游被我整不会了,“小李你怎么知道?”
我指着树上悬挂的小牌牌。
上头不但介绍了梅林的来历,还有女帝御笔亲书——爱护环境人人有责,擅折梅花者诛九族,小皇叔除外。
所以从萧俞白他祖奶奶到萧俞白,他们萧氏爱诛人九族的毛病看来是一脉相承。
寿比山:“由于先祖女帝与心上人恩爱偕老到白头,故而这片梅林又被宫人称为爱情林,宫人喜欢偷偷来此许愿,将心上人的名字悬挂于梅花枝头,祈求姻缘美满。”
怪道树上条条缕缕尽是红绸,迎风招展,煞是好看。
寿比山:“小李,你也许一个。”
我不搞迷信,再说我也没有心上人,漫步其中,纯观光。
满眼红灿灿,一条玄黑金龙纹格外显眼,此等规制全天下只有一人可以用。
呦吼,去看看。
我兴奋上前,指尖碰到那锦缎,它断了。
断……了。